第一章 田不疑
“宋六,伙食着实不错,谢了!”程千牛叼着一根牙签,半卧在床榻之上,正用茶杯盖子搅合着里面的茶叶,心情相当不错!
宋玉佯装大怒:“长幼秩序不可废,天地大道在我胸!哼,没大没小的东西,宋玉也是你叫的,叫六哥!否则,我请出五位哥哥一起教训你!”
“我说八女,得了吧,少拿大道理压我,我不吃那一套!”程千牛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诸位哥哥,我给你们讲讲某人小时候的糗事?”
宋玉很珍惜自己的光辉形象,急忙上去劝阻,却被徐念祖、尉迟胜缠住,脱身不得,只能由着程千牛那张嘴胡说八道。
“话说八女十二岁那一年的秋天,终于取得了人生中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胡一手家的老大,你们不认得,比八女还要小一岁,不止一次地将八女骑在屁股底下狠揍,但是这家伙偏偏被丽华姐吃的死死地,他打一次八女,就要被丽华姐揍一次。一天啊,丽华陪着八女偷胡一手家的枣子,被胡老大抓了个现行,丽华姐撒泼起来那叫一个狠啊,施展绝世武功,将胡老大的脸抓得就像血葫芦似的;八女可能也觉得靠丽华姐保护,有点跌份儿,抓住胡老三,那一年只有五岁的可怜的拖着鼻涕泡满街跑的胡老三,硬是拉着人家比试,很大度地只出一只手,对抗人家双拳两脚。胡老三自小就义气,看到大哥被欺负,没命地往上冲,八女可能耐了,老三上来一次,八女顺手一扒拉,小家伙倒了。每一次还要大吼一声——好,再来,大爷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不姓宋。胡老三的双手被八女的一只手抓住,拎了起来,小脚乱动,也不知怎么地,怎么就那么巧,‘当’地一脚踢在八女的要命所在,八女将五岁大的孩子扔在地上,捂着那东西,又蹦又跳。”
宋玉高声叫着:“诽谤,造谣,大家不要听他的……”
浑瑊拍了拍正在地上撒欢呼痛的千牛,问道:“后来怎么啦?”
“后来,后来胡老三问八女,你在干什么?八女自然不会回答,胡老三想了想说,你在找牙吗?要说八女侠肝义胆那是没错的,就是这么疼,都没有伤害出狠脚的胡老三,只是将胡老三扔进了水缸里。然后,逼着人家说,宋玉是北曲霸王,永平大兄,长安大将军等等。胡老三不知死活,一边在水缸里喝水,一边叫绣花枕头,绣花枕头!唉,孽缘啊!正是这一次战斗的胜利,八女的绰号从此名扬永平坊。”
宋玉大叫:“程小坏,我要和你单挑!”
“单挑?”屋里的人同时发问,宋玉赶紧补充:“一对一决斗!”
程千牛正色道:“我们是生死兄弟,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再说了,我在醴泉坊的英勇表现你不是没看到,还敢和我打?好好,小子有胆!如果你真的有胆子,就去把胡老三打得满地找牙,从哪跌倒的就从哪爬起来,和我逞能算什么能耐?”
李晟笑着问道:“六弟很怕胡老三?”
“就像老鼠怕猫,怕的不行。每次见到,老远地就躲开;胡老三那边还没张嘴,绣花枕头还没说出口,咱们八女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嗯,他逃跑的速度和徐五不相上下。”
徐念祖老脸一红道:“这一次我可没跑!”
哄堂大笑。
笑够了,程千牛朝着徐念祖说道:“蹭饭的一尺六徐五哥,你的法宝威力虽然还过得去,但是也太那个了,下次能不能不用了?”
徐念祖脸色大变,问道:“还有下次?”
大家又是一笑!
笑罢,李晟道:“打仗就是为了胜利,至于使用什么武器,用了什么手段倒是其次了。五弟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不过,能一起去醴泉坊就是了不起的好汉。”
徐念祖指着程千牛道:“小七,听听,听到了没有?大哥可是行家,不懂千万不要装懂。就比如你长得丑点,那不是你的错,种子不行,怪不了你;但是你不该出来故意恶心人,看你刚才又蹦又跳的样子,哎呦,那就是屎壳郎跳舞。”
灵活地躲闪程千牛的追击,听到宋玉恰到好处地提问:“怎么讲?”
回道:“臭显摆呗!”
“敢说我家先人,王八盖子狗东西,取你狗命!”
“你敢说你老子长的好看?”
程千牛的母亲是一位美人,至今风韵犹存,他能长成这个样子,哪有一点随了母亲?
听到这话,千牛也有点泄气,停止追击,喘两口粗气,讪讪道:“听说,我老子长得确实混账了点!”
宋玉一挑大拇哥,赞道:“七弟,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你足够混账了。记住,今后再敢说我的坏话,我就把刚才你说的话将给婶娘听,后果你可是清楚地呦!”
每一个人都有不能退让的底线,或者称之为唯一的破绽,程千牛的破绽就落在母亲身上。别看千牛在外面这个样子,回到家中,那就是天底下最乖最孝顺的儿子,母亲说的话从不说一个‘不’字。
被宋玉抓到了把柄,程千牛满脸堆笑:“戏言戏言!千万莫要当真!”
宋玉不依不饶:“我可是认真地哦!”
哄笑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哎呦”,秦英脸色发白,显然笑的太过也是不成的,牵动了伤口,岂不就是乐极生悲?
看到兄弟们关切的表情,秦英道:“不碍事,你们乐你们的!”
一场恶战下来,只有李晟一人没受伤,徐念祖、宋玉伤势较轻,其余人都很重,秦英都不知道程千牛怎么还能又蹦又跳,难道他不疼吗?经历了生死轮回,掌握了杀手锏的奥义,收获了厚重的友情,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宋玉见缝插针说道:“大家看东西怎么分。”
秦英道:“你上次给的五根金条,都收在你嫂子房里,不敢拿给阿爷看,免得生疑。我这边肯定用不到了。”
尉迟胜道:“我也是!”
“娘亲一生的梦想就是用粮食将厢房填满,房梁上挂满腊肉,簸箕里面装满干菜,这样不论年景,春夏秋冬都可以过得去。我在一天之内,把这些事情都办妥了,本来是想让娘亲从此过上好日子,想不到,娘亲整日里坐在厢房里面,说是怕耗子将东西糟蹋了。我也实现了用肉骨头砸狗的梦想,现在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身上也没多二两肉。你给我钱,也不敢拿出去给娘亲看,我怕娘亲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是啊,贫穷的时候,想着一旦富裕了之后,该当如何如何,可是,富裕了之后,一样会有烦恼,人生在世,总是少不了这些麻烦东西。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难道就是真正的逍遥,难道从此就不会有烦恼了吗?
宋玉暗自摇头,只要人活着,恐怕就少不了烦恼,逍遥自在,哪个曾真正的逍遥自在?
瞧几个人的都是一样的意思,就连李晟也声称暂时不用钱,浑瑊需要二十贯作为安置费用,却没说用在什么人身上。他的家人理应不在长安,难道在城里还有什么亲戚不成?
宋玉止住奔跑的思绪,半开玩笑地说道:“真的放在我这儿,你们就不怕丢了?”
浑瑊道:“丢了就丢了,有什么要紧!”
这是什么话,就像在说几个大子一样随便。那几位,都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以宋玉的人生阅历看不出表情后面隐藏的东西。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如果说面对钱财兄弟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宋玉实在是不能相信。但是,话说到这儿,人家如此信任,他又不好装傻,想了想说道:“承蒙大家的信任,深感责任重大。钱财不用,就是死物,总要用之做些实事,才算长久之计!”
“扶危济困,赈济孤寡!”秦英率先提出一个想法,遭到其余六人的集体反对,道理很简单:叛军进城,乱世来临,需要救助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靠他们七人去救天下所有穷人?
宋玉补充道:“如果将来我们开一些买卖,在用人方面可以适当照顾贫弱,但也要按照做买卖该有的规矩来办。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就专门城立一个救助穷人的组织,由二哥来牵头做善事。”
“大善!”秦英抚掌大笑,只笑了两声,又“哎呦”起来。
徐念祖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是不是成立一个……”
“大刀帮,”
“小刀会,”
“黑鹰教,”
“东平派”,
“长安盟,”
…………
林林总总,七嘴八舌,许多帮派粉墨登场,李晟、浑瑊二人只是微笑凝听,不曾多言,显然并不热衷此事。
李大哥的未来在战场上;红毛浑瑊家里世袭皋兰都督,在铁勒九姓之中异常显赫,其父浑释之现在郭子仪帐下任右武锋使,与仆固怀恩并驾齐驱,极受重用。郭子仪是宋玉脑子里有印象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似乎很牛叉的一位能人,他的儿子做了驸马敢打公主,而且皇帝不曾怪罪,和稀泥了事,一定是牛的不行了。由此推断,红毛的未来只怕也在战场上,子承父业最是理所当然了。
不过,弄一个名目,将大家捆在一条战船上,同舟共济,才可共图大事。
李晟忽然说道:“一旦陷入黑道,将来总有麻烦。”
浑瑊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兄弟们都是人中龙凤,早晚要一飞冲天,出身来历还是清白的好。”
宋玉扬眉说道:“两位哥哥提醒的极是,其实就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他们也狠不下心肠来。而今天下大乱,即使我们不去招惹别人,想在家过安稳的日子,有时也是迫不得已,要拔刀子杀人的。就像这次醴泉坊的事情,我何曾招惹了曹阿揽延?莫非说,我七姐长的漂亮,还是罪过了?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咱们。所以说,弄一个由头,咱们兄弟就算是有组织的人了,责任权利划分清楚,才好做兄弟。”
宋玉别的本事没有,做思想工作有办法,说话呱呱地,入情入理又实在,谁都挑不出毛病。
“叛军一日不离开京师,我是不会离开的!”李晟率先表态。
浑瑊接着说道:“我也要留下一段时间,安置好了,才能放心离开。”
那几位永平坊土著,自小和宋玉混大的,自然也没有问题;蹭饭的徐念祖是始作俑者,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反对。
宋玉忽然从中学时看到的一本温瑞安的武侠小说中得到了灵感,说道:“先前提到的那几个名字,又怎么是李大哥、浑三哥这样人物能用的?我想到了一个,不知行不行。”
程千牛阴阳怪气地说:“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叫兄弟会可好?”宋玉板着指头说道,“将来开的买卖,都可以加上兄弟两个字,比如说兄弟绸缎庄,兄弟粮行,兄弟狗肉铺子,兄弟书坊,兄弟……”
叫好声一片,兄弟会这个名字,少了江湖气,多了兄弟情,很合乎李浑两人的心意,那几位自也满意。
所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当家过日子总要有个主事的人,这个人选毫无争议地落在宋玉的身上。关于会长人选征求悟空的意见,悟空给每个人都下了评语:李晟——不长久;秦英——心太善;浑瑊——太扎眼;尉迟胜——没主意;徐念祖——不男人;程千牛——太丑。说来说去,还就是他的师弟够资格。
宋玉听着大师兄的考语,疑窦丛生:这些话如果是师父说的,一点都不值得奇怪,出自大师兄的猴嘴,不能不让人起疑。难道大师兄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的那种牛人?哎呦,简直就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啊!自从大师兄过来之后,要风得风,要雨是雨,宋玉煞是威风,不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将大师兄留在身边,没准,他就是咱的福星呢!
本想一口应承,宋玉脑子活泛,闪过的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边冒,拦都拦不住,鳖犊子玩意,聪明得没治了。那些想当皇帝,最终又当了皇帝的家伙,不都是搞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群臣劝进,不准;皇帝加九锡、给天子车驾、什么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一概不受,这才能向天下人显示一颗可对日月的龌龊之心。
宋玉连连摆手,坚辞不受,哎呦,架不住兄弟们热情高涨,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程千牛还以再次爆料透露童年糗事相要挟,宋玉实在推脱不过,长叹一声:“你们硬是要让我当什么劳什子会长,总要应承我一个条件,否则绝不敢受!”
“你就说吧!”
“你们别想当甩手掌柜的,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兄弟会是大家伙的,都要尽心尽力。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点还请诸位放心。”宋玉可怜巴巴地说。
见大家应允下来,宋玉立即安排职务:“烦请大哥负责兄弟会一应作战事宜,战斗人员的训练要落在你的身上!”
李晟满口应承,饶有兴致地看着六弟,心道:“看你还怎么说!”
“二哥负责做善事,你就当咱兄弟会的金子招牌,相当于形象代言人!”
形象代言人,从来没听过的词汇,但是前面说的做善事总是清楚地,秦英连道:“好,好!”
“三哥负责对内监视,你就是咱会内的执法长老!”
“四哥两件事,一件负责管理兄弟会的武器甲帐,另一件事情就是协助大哥,训练士兵,负责打仗。”
看到尉迟胜一副不解的神情,宋玉连忙解释:“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你急什么?”
“五哥,负责会内的钱财账簿,出纳结算。并且负责参谋事宜!”
“小七嘛,打探敌情,对外联络,你就是咱兄弟会的情报尚书!”
“还有,大师兄!”宋玉望着悟空和尚,悟空鸡腿啃得正欢,理会不得别的事情。宋玉道:“恭请你做会内的供奉!”
“供奉是啥?”
“你想吃什么,我们都你拿来;你没钱了,我们给你送来;你看中了谁家的大姑娘,我们给你抢来。总之就是我们养你,在你闲的难受的时候,恰好我们有事情需要你做,你捎带手做了就成!”
悟空眨巴眨巴眼睛,说出一个长句子:“抢个有毛的姑娘!”
嗨,哪找去啊!
齐声大笑,宋玉笑道:“等咱们有闲了,我带你到西边一个地方,那里有毛的姑娘多了去了。大师兄,你喜欢黑的还是白的?”
“黄的!”
又是一个令人晕倒的答案,瞧咱大师兄是多么爱国啊,多么支持国货啊,安禄山那些混账东西听到这些话,活活羞死他们。
笑过之后,程千牛坏坏地说:“我们都有事做了,你做什么?”
“掌管会内全部事宜,按照未来的说法,就是抓全面工作。”
程千牛不解:“哦,和当事情都由我们来做,你就擎现成的,美得你。不行,哪有这个道理!”
“那就你来做!”宋玉很光棍地说。
程千牛瞧瞧大家伙的表情,骂了一句:“咱长的丑,没那个命啊!”
“哈哈”,把秦英笑完了,都不觉得再疼了。
忽然,外面传来人喊马嘶声,王海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喊道:“郎君,大事不好了!”
宋玉脸色一沉,镇静地说道:“什么事,慢慢说!”
“外面来了一队军兵,足有几百人,我远远地瞅着,里面就有昨天到门上提亲的人。一个拿双轮,一个使铁铲,还有夏侯端那小子也在旁边呢!”
坏了,仇家杀上门来了。
不用招呼,兄弟们抓起武器,来到大门前。
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兵,将院子围了起来,弓箭手弩手抢占有利位置,严密戒备。横刀手在前,外围还有一队百余人的陌刀手。
宋玉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没了主意。也不是完全没招,还有最后一招:拼了。逃跑是逃不掉的,除非象刘邦、曹操、刘备那样的逃跑大师,或许能逃掉,人家逃命连家人都可以放弃,宋玉一个凡夫俗子,没有那样伟大的胸襟,终有不能舍弃的东西——亲情。带着家人逃跑,绝不可能,那么只能拼命。
双轮汉子指着宋玉等人,恨恨地说道:“就是他们!”
为首的军官点点头,问道:“没有看错?”
“烧成灰我都认得!”
“好!”军官举起手,弓箭手拉开弓弦,搭上箭矢,弩手端起硬弩,瞄准目标;宋玉等人连连后退,只待那边的手落下,立即退到院子里,结阵杀敌。
时间彷佛凝固了,空气也停止了流动,天空中一声炸雷,几道闪电,倾盆大雨就在眼前。
“轰隆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无数的骑兵冲过来,在外层勒住马缰,明光铠在闪电中越发显得耀眼,拔刀的声音连成一片,沉默的骑兵如同爆发之前的火山,只待那喷薄的瞬间。
雷在响,电在闪,下雨了,雨很大。
军官的手还在举着,转身喝道:“田不疑,你什么意思?”
一匹战马排众而出,一员大将安坐马上,厉声道:“宋七娘是田某未过门的妻子,你带着几百兄弟,杀上门来,反倒问我什么意思,雷老三,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
雷老三道:“他们是四殿下指名擒拿的要犯,你敢违抗殿下的命令?”
田不疑下马,不慌不忙地走过来,笑道:“四殿下那里,自然我去说项,你今天要拿人或者杀人,问问我手下的兄弟答应不答应!”
骑士们极力控制着骚动的战马,雨水击打在横刀的刀身上,泛起点点水花。骑兵人数不少于步兵,又占据了地利,双方一旦冲突起来,结果不言而喻。
雷老三哪能不懂这个道理,恨声道:“好好,你居然不把四殿下放在眼里,好得很!兄弟们,收队!”
士兵们在骑兵队列中间,灰溜溜地通过,田不疑朗声道:“雷老三,莫要像个娘们似的,改天找你喝酒!”
言罢,上来几步,朝着宋玉笑道:“子建一向可好?”
宋玉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冲上来抱住田不疑,叫道:“七姐夫,我想死你了!”
声音很大,穿透力很强,远远地传到屋子里,七娘喜上眉梢,向门口跑去,旋即又跑回来,高声叫着:“苏苏,快拿镜子!”
照了镜子,还有些不自信地问:“中吗?”
苏苏笑道:“中!”
七娘顾不得小妮子的戏谑,冲到院子里,遇上横眉立目的父亲大人:“你去哪里?回屋子去!”
七娘委屈地哭了,还是不敢违拗年老的阿爷,一跺脚发泄了不满,回房了。
宋成器在院子里高声喊道:“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们宋家高攀不起,婚事就此罢休。彩礼一样不少,明天就给你送回去。从此,我们再无干系,我们宋家是死是活不劳操心!”
老爷子脾气大的很,拂袖而去。
宋玉稍微有点尴尬,莞尔一笑:“我瞧七姐夫也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怂包软蛋!”
田不疑拍了拍宋玉的肩膀,道:“明天我再来正式拜访,今日却是唐突了。”
“来人!”一名军官上前听令,田不疑道:“留下一队士兵,在这里值守,四个时辰之后,派人来替换,每天十二个时辰给我看严了。来捣乱的,一律给我砍了。”
“诺!”
田不疑上马挥鞭,奔驰而去。
宋玉望着雨中的背影,悠然道:“多好的七姐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