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感觉自己一早上都在天上飞。
像他妈个皮球似得,被胡先登踹过来踹过去。
边踹。
胡先登嘴里还边说,“儿砸,对不起啊。”
胡浩,“%#¥@%”
嘴上说着对不起。
那你就别踹了啊!
胡浩也数不清被老爹踹了多少脚。
一直等站在老爹旁边的宦官点头说‘够数了’,胡先登才停下来。
“儿啊,疼不疼?”胡先登关心道。
“你说呢?”胡浩没有好气的瞪了眼面怀愧疚的胡先登。
旧伤还没消肿呢。
新伤又盖了一层。
自从便宜老爹出征回来后,自己的屁股就没好过!
“不是爹非要打你,而是圣上下了口谕。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胡先登解释。
“老朱下的令?可我这两天也没惹事啊。”胡浩一头雾水。
“圣上是以南大营丢失半斤火药罚的你,但在爹看来,估计是宋濂一事,圣上觉得打你八十廷仗还是太轻了,让爹踹你,是对你的加罚。”胡先登道。
“老朱真他娘的小心眼!”胡浩低声骂了句。
“混球货儿!洪公公还没走呢,闭上你的嘴!”胡先登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块往太监手里塞,“洪公公,吾儿患有脑疾,会不由自主的胡言乱语,还请公公务必不要放在心上,这点银钱,就当是给公公的茶水费了。”
“别,咱可不敢收。近些日子,内务府把宫里从上到下的太监都彻查了一遍,宫墙外的护城河都被染成了红色,咱怕收了胡将军的银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喽。”洪明冷着脸,阴阳怪气道。
一起入宫的小伙伴们,因为胡浩,被老朱杀了一大半。
洪明能对胡家父子俩有好态度才怪了。
而在刚才来定远将军府上的时候。
一同下朝的胡惟庸还专门跟洪明套近乎,说让胡先登踹胡浩几脚,意思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来真的。
胡惟庸还说,望洪公公网开一面,宰相府欠洪公公一个人情。
可小伙伴们的死,让洪明心中始终存着一口恶气。
宰相怎么了?
就算宰相权力再大,也管不了宫里。
于是乎。
在洪明的监督下,胡先登一共往胡浩屁股上踹了一百二十八脚。
其中的二十八脚,是洪明嫌胡先登踢得太轻,没记录在案。
“呵呵,浩儿不懂事,还请洪公公别往心里去。吾定看管好浩儿,绝不让他把此事宣扬出去。”胡先登赔笑道。
“这块银子虽小,但在咱看来却有千斤之重!咱要不起,还望胡将军不要硬塞。”洪公公扫了眼屁股疼的呲牙咧嘴的胡浩,“身为陛下的奴才,刚才胡公子和胡将军的一言一行,咱会如实禀告给陛下,还望胡将军和胡公子做好心理准备。”
“我就草了!”嫌古语骂人没气势,胡浩直接飙起了大白话,“有鸡没卵的老东西,除了会给老朱打小报告外,你们还会干啥……”
骂着骂着,胡浩一翻白眼,竟瘫倒在了地上。
二十廷仗打完没多久,又挨八十廷仗。
八十廷仗打了后,又被胡先登踹了一百二十八脚。
也就是老胡家的基因好,身子骨硬朗。
换别人。
估计胡先登刚才踹屁股的途中,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
三炷香过后,洪明已经站在奉天殿前,准备给老朱复命。
“陛下,奴才回来了。”洪明在殿外叩首,高声喊道。
“进。”
“诺。”
大明二人组伏案在批阅奏折(胡惟庸今日沐休)。
趁老朱喝茶的空隙,洪明低头恭敬道,“陛下……奴才以遵照您的口谕,监督胡将军狠狠踹了他儿子一百脚,奴才亲眼所见,胡将军是用了全力的。”
“好!”老朱长啸一声。
小兔崽子。
有本事你接着诽谤,接着骂啊。
只要你还敢说朕日狗,朕就再让胡匹夫踹你,踹到你不敢再胡言乱语为止!
“胡匹夫踢完胡浩后,那个楞球货儿有什么反应?”老朱随口道。
“陛下!!!”
只能说没点演技的宦官,都不是好宦官。
洪明双臂笔直的贴俯在地面上,把头埋的特别低,悲痛欲绝,痛不欲生道,“胡将军之子胡浩,竟然当着奴才的面,辱骂陛下,说陛下小心眼,还说问候了陛下的母亲!陛下,奴才心痛啊,辱骂陛下,犹如在辱骂奴才的血亲父母,问候陛下的母亲,犹如在挖奴才的五脏六腑,奴才不仅心痛,还心悲,奴才是万万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徒!”
“看来一百脚还是太轻了!”老朱气恼。
洪明悲怆的神色中,隐约闪过一抹得意。
嘿嘿,陛下暴怒。
胡浩,你不死,都得脱层皮!
而就在洪明眼巴巴期盼着老朱继续惩治胡浩时。
真正的贾御医在小宦官的带领下,入殿了。
“陛下,定远将军胡先登大闹老臣的府邸,说要见老臣一面,还请陛下准许,让老臣在宫里当值期间回家一趟。”贾御医躬身。
“好他个胡先登,朕刚给他升了官,不出一天,他就开始骄纵妄为起来了?传朕口谕,让胡匹夫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不对!”气上心头的老朱,却还保存着一丝该有的清明,“朕麾下的这些老丘八们,就属他胡先登最谨小慎微,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定是其中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小洪子,你去趟贾府,把老匹夫喊来奉天殿,朕要当面问清楚,若事出有因,还情有可原,不然的话,哼哼。”
老朱都发话了,洪明自然是要硬着头皮再跑一趟。
将胡先登领来大殿后。
不等老朱开口,胡先登抢先道,“圣上,臣想致仕。”
“致仕?”老朱微微一愣,“朕今天才给你升了官,怎么突然想起来致仕了?”
胡先登哀伤道,“臣就胡浩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陛下三天两头打他,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啊。”
“所以呢?”老朱皱眉。
“刚才臣踹完浩儿后,旧伤和新伤一起发作,浩儿这会儿命悬一线,就连平日里他最喜好的银钱,都无法将他唤醒,臣救儿心切,才去贾府大闹了一场。”胡先登一连长叹了三口气,“臣知道圣上不喜浩儿,与其让圣上隔三差五的打,倒不如臣带着浩儿躲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老朱沉默片刻后,脱了鞋子就朝胡先登扔过去。
“老匹夫!朕何时说过不喜胡浩了?还有,谁让你真打了?”
胡先登委屈回,“圣上口谕,臣也不敢忤逆啊。说是使劲踹,臣便一点力气都没收着。”
老朱,“……”
“你呢?你就没拦着点?”老朱望向洪明。
“奴,奴才也是谨遵陛下口谕啊。”洪明辩解。
儿子都命悬一线了,老朱显然不能再对胡先登发火。
于是他脱了常服,抽出腰带,便朝洪明身上使劲甩了一鞭子。
“戳你娘,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狗奴才!平日里,就数你们最会察言观色,朕说让胡先登猛踹胡浩屁股,到底是真踹还是假踹,你们还区分不出来?”
这一鞭子下去。
直接把洪明抽懵了。
谨遵口谕还有错了?
怎么到头来,这口黑锅还背到我头上了?
“从今日起,革去洪明内务府副总管一职,罚他……他到御马监挑粪!”老朱沉声道。
“陛下,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以后一定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洪明不停叩首,撞的地砖‘邦~邦~’响。
“小洪子,朕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老朱摆手,“还在这儿跪着干嘛?赶紧滚去御马监!”
被革职的洪明也不是个认命的主儿。
既然被陛下罚去挑马粪了,他便想着把胡浩一同拉下水。
“陛下,奴才确实犯了没察言观色之罪,但胡浩的罪名比奴才重多了。他是当着奴才的面,辱骂陛下,陛下可不能因为胡浩命悬一线,就轻饶他!随行的宫里侍卫可以替奴才作证!”
“哦?你是在教朕做事?”老朱目光闪烁。
“奴才不敢。”
“他胡浩患有脑疾,是个愣货,你让朕和一个愣货较劲……合着在你眼里,朕比胡浩还要憨?”
不给洪明解释的机会。
老朱接道,“近些日子,内务府查茶水孝敬一事,砍了不少人的脑袋,皇后念及旧情,劝朕从轻发落,朕便想着饶他们一命。没成想,朕的仁慈却在你们眼里变成了软弱和退让!现在竟然还敢当朕的面,妄议朝堂重臣的后代!拖下去,砍了吧。”
洪明彻底傻眼了。
胡浩骂你。
你砍我?
“陛下,胡浩大逆不道,离经叛道,若不严肃处置,恐有后人效仿。奴才并没有妄议朝堂重臣,奴才没有在妄议朝中重臣,奴才只是在陈述事实,以此来彰显奴才的一片赤诚忠心啊。”
“砍了!”
洪明到死都没有明白。
为什么在涉及到胡浩的事情,陛下会如此偏心。
当然。
就连胡先登都不知道,即将要推行的大明军制改革,竟是出自他儿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