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此言,无异于给正在兴头上的老朱父子俩泼了一盆冷水。
属实是透心凉,心飞扬了。
而周围的禁军们,在听到胡浩以吃蜜蜂屎来羞辱当今真龙天子,早就怒不可遏。
若不是朱标拼命给他们使眼色,都不需要老朱下令,胡浩已经被砍成肉馅了,能包饺子的那种。
“只能延续国祚一百多年?不应该啊。”老朱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成立十二个军区,军区主官和副官之间相互掣肘,每年兵部进行考核,军区主官四年一轮换……这套办法几乎杜绝了一切风险,还能让战士们武备充沛。
大明怎么可能会亡?
自起兵建国以来,经历过无数次危险的老朱还从未向今天这般失态过。
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开国皇帝,更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国之君。
“难道天要亡我大明吗?”老朱不禁哀叹了一声。
“额……老贾,你咋和我爹一样,一遇到无法解释的问题,就开始怪老天?”胡浩将手搭在老朱肩膀上,“昨日我在皇宫里都说了,你们这帮人都存在历史局限性,咱们要把眼界放宽。”
“怎么放?”朱标不由得问了句。
“这个嘛……”
胡浩欲言又止。
他很想把屠龙术全盘拖出。
但万一老贾和胖太监是个大嘴巴,扭头把屠龙术献言给老朱。
三厘米可万万短不得啊。
再说。
老朱这人,最看重手中的权力了。
让他放权。
大概率,自己要被提前诛九族。
“阿巴阿巴。”胡浩突然道。
老朱,“?”
朱标,“?”
胡浩扣起了脑袋,“头好痒,好像要长出脑子来了。”
父子俩,“……”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啊。”胡浩摆手道。
胡浩扭头刚走了没两步,却被老朱喊住了,“等等!”
“老贾,你还有别的事吗?”胡浩疑惑。
“你明明是胡先登,胡将军之子,为何要冒充蔡姓,给自己取名叫蔡徐鸡?”老朱问。
胡浩咧嘴笑了笑,“祭奠一个有名的故人。”
“华夏历史上,可我未听过说有蔡徐鸡这号人物。”老朱眉头微蹙。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胡浩随口道,“出门在外,多一个身份,多一份安全。哦,对了,老贾,我还忘问你叫啥了。”
“贾真经。”
“好名字!”胡浩随即又看向朱标,“胖太监又叫啥呢?”
朱标憋了许久,“李根。”
“这名字更好!”胡浩朝朱标竖大拇指,“名里带根,命里无根。以前我不相信因果玄学,现在我信了。”
胡浩前脚刚走,后脚禁军的大部队就来了。
人山人海,望不到边。
见老朱面无表情的一直凝视着胡浩离去的方向,猜不透老朱心思的禁军统领只能小声试探的问道,“黄口小儿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无法无法,触犯龙颜。陛下,需不需要微臣……”
禁军统领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要是死了,你也跟着去陪葬吧。”老朱瞪了眼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
好家伙。
担任禁军统领已有十二年的他是真看不懂老朱了。
日狗,偷看尼姑洗澡,逛青楼,爱好穿女装,吃蜜蜂屎……
这都不是诽谤了,纯属是在羞辱,陛下竟然还能耐住性子,不砍了这小子的头?
陛下的心眼,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违令者,斩!”老朱淡淡道。
“喏!”
……
回皇宫的路上。
朱标几番欲要张口,可望着老朱不动声色的模样,他又耐住性子,没有言语。
“想问什么就问吧。”老朱道。
“父皇,胡浩肯定知道能让大明国祚永续的办法,你为什么不问他呢?这小子怂的厉害,让禁军们再吓唬一下,他肯定会老实交代的。”朱标不解。
“朕当乞丐的时候,领悟出一个道理,世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胡浩若是说了,朕采纳执行,你觉得朕该给胡浩赏赐一个什么样的官职?总不能拿了人家的东西,不给人家好处吧。”老朱反问。
“这……”
若真能让大明国祚永续,封个王侯都不为过。
可给胡浩封王。
胡惟庸是当朝宰相。
胡先登是从三品定远将军。
胡家的势头未免太强盛了些!
被老朱这么一提醒,朱标瞬间醒悟了。
别说老朱。
就算他朱标当上了皇帝,他再怎么仁慈宽厚,也不绝允许朝堂之上有这么牛逼的家族存在!
“可胡浩不说,父皇不问,大明江山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万代永传呢?”朱标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完全的对策。
“呵呵!”
老朱要是那种容易心灰意冷之人,他又怎会坐上龙椅?成为奠定一个盛世王朝的存在?
牵马绳的手逐渐攥紧,老朱眼神中带着一丝洪武大帝该有的睥睨和霸气。
“若是大明江山要依仗一个愣货小儿才能万代永传,倒不如,在朕手里亡了,算了!”
“异族觊觎我中原大地者,杀!”
“贪官污吏挖我大明根基者,杀!”
“为官不仁者,杀!”
“迫害百姓欺男霸女者,杀!”
“杀到这些人的子子孙孙都怕朕为止!”
“朕手里的刀,可从没有软过!”
老朱的一番话,搞得朱标心潮澎湃,“父皇英武,儿臣佩服。”
“行了,咱俩之间,还拍什么马屁?”老朱摆摆手,“不过啊,军区划分一事,朕是实实在在欠了那个愣货一个人情啊。”
“父皇该怎么还?”朱标问。
“愣货岁数还小,若是朕重用他,你和雄英以后就要面临无赏可封了。这样吧,欠他的人情,算在他老爹头上,给他老爹再官升一级。”老朱总觉得刚才和胡浩交谈的时候,似乎忘问了件事,具体是什么事,他又想不起来了。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朱标恭敬道。
“今天不批阅奏折,你回东宫抄书去吧,答应给宋濂一个交代,你要是五日之内不把抄写好的经义摆在他面前,朕怕他又拿着白绫去文曲星庙前自尽。”
朱标,“?”
用完,甩手就扔了。
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吧。
……
朱标和老朱分别后,并没有回东宫。
而是给胡浩发了一份请帖,约他在街头的酒楼见面。
“根哥,有什么话怎么刚才不在河边说,而是要单独约我出来呢?”胡浩一口酒水下肚,擦了擦嘴。
“胡老弟,河边贾太医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朱标讪笑道。
“你一个太监,还怕御医?我要是你的话,贾太医敢胡说八道,我就给老朱献谗言,让老朱诛他的九族!”胡浩随口道。
朱标没忍住给胡浩翻了个白眼,心想,诛你个头的九族,他是我爹。
“闲话一会儿再叙,老哥有个燃眉之急,需要你帮帮忙。”朱标面带愁容道。
“什么事?”
“你能否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十万两银子?”
喝进口的茶水随即又被胡浩喷了出来,“多少?!”
朱标伸出一双白白胖胖的大手,“十万两。”
“告辞,不送!”
没等胡浩起身,他肩膀就被朱标死死按住了,“胡老弟,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要是走了,我还连个指望的人都没有。”
“不是,根哥,在宫里吃喝拉撒又不愁,你一个太监要这么多钱干嘛?”胡浩不解。
“人嘛,总归是想要往上爬的,往上爬,没钱怎么能行呢?”朱标讪笑道。
“我靠!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太监!需不需要我给你讲一个则主人公名叫魏忠贤的故事,保证你受用终身。”
“不必!大可不必!”朱标连忙道,“故事以后再听,我现在只想着尽快筹集到十万两白银。”
朱标明白老朱的苦心,父皇让自己出这笔钱,是想着在赈灾过程中,让灾民们记得太子的好,算是为自己以后荣登大宝铺路。
可东宫穷啊。
官员们好歹每月还有俸禄能领。
东宫则完全指望着宫里的赏赐过日子。
别说十万两白银了。
东宫账上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不然。
朱标也不会来找胡浩。
“根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胡浩感同身受道,“不光你为钱发愁,我也为钱在发愁,我还差着六万两白银,不知道从哪儿去弄呢。要不……根哥,你从宫里偷点老朱的宝贝玩意出来,我交给牙行拍卖?咱俩五五分账,这样来钱最快。”
朱标闻言,只觉得浑身一哆嗦。
偷父皇的宝贝?
你爹舍不得打你。
我爹舍得!
“胡兄,偷宫里的宝贝,你是嫌我活的不耐烦了吗?有没有正经点的办法?这笔钱,我真有急用。”朱标无奈道。
要是有什么正经办法,自己早就开始赚钱,还需要你来问?
就在胡浩一口回绝朱标之时,酒楼外的嘈杂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往嘈杂声的方向望去。
胡浩灵机一动。
我靠!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别说六万两白银了,短时间内赚六十万两白银都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