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匆匆地走到天地酒家，一进门，就看见鼻青脸肿的刘一刀双腿盘着，坐在一块缺了腿脚的椅板上休息。

老刘没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就足以让小刀放下悬起的心。

“小刀来了，”躬身在旁收拾的罗军，扭过头见是小刀招呼了一声，又继续手中的活。

“罗叔，”小刀走到罗军对面，蹲身下去帮忙收拾。

“我来扫，”他把聚拢在一起的大类残渣都捡进残破的垃圾桶里，左脚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坡着右脚走了两步，拿起靠墙的扫帚就清扫起了小类的残渣碎片，“你去看看你爸爸。”

小刀没好气道，“他死不了。”她赌气不去看刘一刀，继续收拾其它东西。

餐馆能成这幅摸样，只有一个原因：被讨赌债人砸的。

“怎么说话呢，你，”刘一刀科不满意这么被老爸说，“我不是你亲爹？”

小刀把还能用的塑料菜盆捡起来，往厨房方向站定，“你还激动了，委屈了？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赌，你非去赌！”

刘一刀自知理亏，但碍于面子，他别过脸去，硬着头皮说：“这次不怪我。”

小刀迈步走进厨房，恨恨道：“对，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怪你运气不好，没赢到钱！

刘一刀看了看罗军，视线又跟随小刀拐弯进了厨房，“你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我可是她亲爹！”

“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她也是为你好。”罗军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了句：“老刘，孩子都这么大了，懂事了。”

刘一刀心虚地从罗军身上移开视线，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但面子必须得要，“知道了，知道了，我很久没去了。”

小刀从厨房走了出来，拿过罗军手中残存的些锅铲长勺又转身进了厨房。全程是顶着一张极度不悦的脸。

刘一刀看了看罗军，咽了口吐沫，手撑着地面站起了身，双手双脚并用地收拾起来。

想蹭饭的赵健，在自家家中吃了午饭后就赶来餐馆帮忙了清扫收拾。对于满腹侠客梦的他来说，遇到这等不平时，肯定是要“出手”！

小刀望着一身正义凛然的赵健，抿唇点了点头下巴。她很庆幸没让赵健遇上讨债人，不然真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血腥案子。

“嗳，小刀，别走啊，”赵健快步去追大步向前走的小刀，“你跟我说是谁砸的。”

赵健当面多次询问刘一刀是谁来砸得餐馆，都被刘一刀支支吾吾地转移开了话题。被问得烦了，小刀又不帮自己打掩护，他干脆以“上学要迟到”名头把俩个人都哄了出去。

下午的化学课是实操课，四班和五班是同一个化学老师，实验室的课两个班都是在一起上。

月考成绩放榜后，这是年级第一的小刀和年级第二的林楠初次见面。

就差没把“事事必第一”写在脸上的林楠没有小刀接地气，但人家就凭着自己的傲气和高高在上的架子，吸引了不少同学围绕在她身边，对她又是爱慕又是敬仰。

刘娟神色夸张，“这两个星期里你又是练古筝又练独唱，还要领舞，考试还能考得这么好。”

陈欣跟着附和，“林楠真得好厉害，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另外一同学忙不迭地点头，“偶尔失手，都能考到全年级第二。我连前一百名都没进去。”

林楠明显是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适才望向小刀的怨恨眼神里充满了得意之色。

丫丫拿下护目镜，“我真要起鸡皮疙瘩了，”咳了咳，特意提高了嗓门，“这次月考试谁考了第一？难道不是小刀？我是记忆错乱了？”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不可谓不响亮，该听见的人都听了见。

关于学霸的八卦，在学校里素来受欢迎。林楠的争强好胜，谁不知道。

“偶尔得一次第一，有什么好吹嘘的。”

“偶尔得一次第一？你到是偶尔给我得一次啊！”丫丫瞪着对方。“你是不是不长记性？上学期的月考，林楠拿过几次第一！？”

欺负自己可以，欺负自己的朋友那可绝对不行！丫丫之所以能和小刀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两人的脾性相近，为朋友绝对能插对方两刀！

化学老师本不想参与进女生的争吵中，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课堂，两位学生争执的迹象太明显，他也不好不开口质问质问。

“呀，好了，”小刀在化学老师开口前惊喜地叫出了声，“老师，我们的萃取出来了。”这堂课的主题是蒸馏和萃取

“嗯，”化学老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楠周边的同学，“好好做实验，快下课了。”

小刀把丫丫拉坐下，“当堂作业要当堂做。”

“她们都这么说你了，你还当没听见。”丫丫不可思议地望着小刀。

小刀云淡风轻地迎上丫丫的视线，片刻后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她们说是什么了？”声音足以让坐在旁边一座的林楠等人听见。

“说你什么？”丫丫一肚子的话要出口，末了，想了想，林楠她们好像也没指名道姓地骂小刀什么。“就是，”丫丫想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就是说林楠如何如何厉害，吹彩虹屁。”

“我们丫丫就是心太善良，”小刀向丫丫方向歪了歪头，可爱地眨了眨眼睛，撒娇地温声道：“有些人愿意做狗腿子，就让她们做好了，你不用为她们打抱不平。”

“哈，”丫丫笑了，眼角余光瞟了瞟林楠周边的几位同学，“对噢，狗腿子就是狗腿子，我跟狗腿子生什么气。”说罢，她向小刀身边靠了靠，拿起试管，“我也做作业了。”

刚才出言捧林楠的几位同学，脸色说不清是青红还是皂白。

“小刀姐，”

刚出校门，罗小叶的声音就传了来。

“小叶妹妹，”丫丫喜爱地叫了一声。

小叶甜甜地回应了句，“丫丫姐姐姐，”

“真乖，真乖，”丫丫抬手给了与自己身高相近的罗小叶一个摸头杀。

“哎呦，”小刀起鸡皮疙瘩地抖了抖身子，“你们两个，真是，腻歪。”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丫丫伸手把小叶拦在臂弯里，小叶十分配合地与丫丫做亲昵状。

“切，”小刀嗤之以鼻地向前走了。

丫丫和小刀笑笑，快步跟上，与小刀肩并肩向前行。刘一刀下午特意给丫丫打来电话，说是罗军和小叶晚上过来吃饭，让她也一起来。

小叶的爸爸罗军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又沾了远亲，就以兄弟相称。后来小叶的妈妈溺水，人是被救了上来，但疯了。

为了给妻子治疯病，罗军把包括房子在内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四处求医。两年后，饱受折磨的妻子还是走了。

无处可去的父女二人，就寄住在刘一刀的老宅里。直到天元开始资助罗小叶，把她从县城的中学转学来了市城关中学读书，又给罗军安排了工作。

“你纹身了？”丫丫新奇地发现罗小叶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不规律的图文。

被丫丫这么一说，小刀好奇地握住罗小叶的手臂，把她的胳膊抬到自己眼前。

“没有，”罗小叶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但没成功，“没纹身，”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纹身是没有，贴在手臂上的图案为的是掩盖伤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刀看了一眼小叶，自责的叹了口气，“都怪我，疏忽了。”小叶是从小县城转学来的，在新的地方易被“欺生”。

“没有，”小叶忙摇头，“我刚进学校，有地方不熟，磕磕碰碰，这很正常。”

对于长着眼睛，有正常逻辑思维的小刀和丫丫来说，小叶给的这个解释是严重的不充分。

丫丫就奇怪了，小叶看着不像是逆来顺受的人，怎么不敢承认被人打了。

“叶子，你不要怕，告诉我们是谁欺负的你。”丫丫望着小叶手臂上的伤，“这得多疼啊。”她是不知道，小叶不愿承认并不是因为怕，而是不想小刀担心，不想给她添麻烦。

“好了，走吧，”小刀说，“欺负也被欺负了，现在说有什么用。”她看着小叶，“明天记得去找老师，跟老师说明情况。如果之后她们在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一起打她们。”

“还有我，”丫丫赶紧标明自我意见，“我也帮你。还有天元舅舅，他有武馆，会功夫，肯定会给我们撑腰的。”

听到后半句话，小刀看了一眼丫丫，认定她具有坑自己舅舅的潜能。

小叶的内心温暖不已，眼眶的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她抿着嘴，频频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三人分别时，丫丫把自己的长袖外套给了小叶。小叶想要邀上丫丫一同来吃晚饭，被丫丫拒绝了。只要是不牵扯到天元舅舅，她的情商都是在线的，关系再要好也不能掺和进人家的家宴里。

毕竟差了两岁，丫丫的衣服对小叶来说明显是大了。她想卷起袖子，又怕伤痕被发现，不卷起来吧，堆叠起来的袖子甩哒甩哒的看着就碍事。

小刀从书包里掏出了几根橡皮筋，把袖口固定在小叶的手腕处。衣袖大还是大的，但没那么碍事了。

忽然间，小刀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了看和老刘在厨房忙碌的罗军，“罗叔叔，是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