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大姑娘了，这大腿，不能让异性碰，知不知道？”

刘小刀木木地斜眼看着他。

“我是你亲爹。除了我之外的异性，”他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舅舅也不行。”说完他嘀咕地说了句，“你那个舅舅，这些年也没讨个老婆，也没见有什么女伴，”想到这里，他忽然睁大了眼睛，“小刀，你舅舅不会喜欢男人吧？”

被她老爹说的懵了住的刘小刀，还没有所反应，就有听到他老爹的声音响起，“我长这么帅，岂不是很危险！”双手交叉护住了胸口，神情像极了遇见好色之徒而自保的良家妇女。

“我，……”刘小刀是无语了，重重地推了他老爹一把，“你脑子装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一刀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天元这个人，性格孤僻不喜与人走近，又现实重利，没有女伴也不意外。“男男都有别，别说男女了，更有别，记好你爹的话。”他绕来绕去，都是为了教育女儿。

小刀觉得她爹是把自己当个五六岁的孩子，这些男女“有别”的事，她这个年纪该懂的都懂的。

刘一刀说到这里忽地叹了口气，女儿大了，又没有妈妈，从来就没有人贴心地教她这些女孩子该知道的自我保护事项。

为了让小刀好好休息，刘一刀去了东边的屋子。不一会儿，他又灰溜溜地回了来，他老娘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强悍了。

小刀原本安慰的睡眠，又被时不时的就飞来的“拳脚功夫”毁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一早，刘一刀觉得给已进入青春期的闺女灌输自我保护的意识，耽搁不得。怎奈，小刀是女儿，有些话他这个作为亲爹的不好开口，就转而去找小奶奶帮忙。

终生未婚的小奶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年轻的时候眼光太高，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没好好谈场恋爱。

她老人家现在的观点就是，读书虽然重要，但对于女孩子来说结婚生子更重要。恋爱要早谈，要多谈，婚要早结，孩子要早生，还要多生。

到了她这个年岁，是非常赞同古人多子多孙的想法。这想法一出口，刘一刀赶忙把自己请她帮忙跟闺女谈心的想法打得烟消云散。

“一刀，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没事，”刘一刀忙摇了摇头，“我就是想问问，我娘这六十大寿，得来多少桌人。”

“哦，”小奶奶也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一刀商量商量，“大姐做了这些年的妇女主任，以前的生产大队，现在的十里八村，都有相熟的人。大姐想把他们都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行啊，”李一刀回得干脆利落，“大概估计一下多少人，我今天去买菜。”

“我算着，”小奶奶心算了会，“没有十桌也得有八桌了。”

“我就按照十桌子准备，”刘一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来的这些人，名字你知不知道？”

小奶奶点了点头，“大概都知道。”

“行，写帖子。”

小刀不知道她老爹是为了给自己还是给奶奶挣面子，非要写帖子送给七大姑八大姨，以表正式。

然后不方便行走的小刀，就坐在堂屋里，听着小奶奶报名字，自己在帖子上写。用毛笔写。

小刀右手执着毛笔，歪着头，打量着左手中写好的字帖，忽然觉得她爹要求写帖子，也可能是为了炫耀自己优秀的书法功底。

她斜了一眼堆放在旁待写贺寿词语的红纸，又看了看眼前摆着的毛笔、砚台和墨水之类的文房四宝，心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没有谁会闲着没事随身携带这些。

小奶奶站在摊开的帖子前，边剪红纸，边等写好的帖子墨迹干了，按照帖子的主人居住的远近分放。

“徐德斌，”

“哪个冰？”小刀把写好的帖子放下，左手又拿过来一个待写的帖子，“两点水的冰？武文斌，还是士兵的兵？”

“文武斌的斌。”

“哦，”小刀应了声，就下手写了。

“小奶奶，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觉得很奇怪，”小刀说着话，手中的笔并未停下，“按照我奶奶这个年纪，孩子不会只有一个。尤其是在乡下，六十岁的年纪，最起码是有两个孩子。怎么奶奶就我爸这么一个孩子，”

小奶奶把手中的红纸散开，一个红色的“寿”字就被剪了出来，“因为心气高，家族遗传，”她把寿字放在桌上，用上拉了拉，正了正形。

心气高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因果关系？小刀不由地皱起了眉，理解不了。

“我们是仙人之家，大家族，”小奶奶特拖长了“大”的音，自自然然地继续说，“姿态高，年轻的时候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

小刀的视线越过小奶奶，望见屋顶上的裂缝以及经年累月积累下的水渍。编排一个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来撑撑脸也就算了，非胡诌一个什么仙人梗？

仙人怎么会落魄，就算有一个祖宗或者有一代的祖宗都安贫乐道，喜欢过穷日子以磨练心智，这几代都过成这幅穷酸样，明显就有问题了。

尤其是到了这一代，据她所知，她老爹谈不上爱财如命，但也比这差不了多少。他年轻时东借西借，败了不少钱，奶奶卖了不少家当，外加小奶奶的积蓄支持才填平了这窟窿。虽说后来改邪归了正，但在小刀看来，也没“正”到哪里去。

若是仙人之家，那点钱，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点化出来。所以说自家祖上跟仙人有关系，纯粹就是信口雌黄，吹牛长面子用的。

见小刀的一脸的惊诧、不相信，小奶奶笑了笑就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她也不信，还不如不说。

更何况，现如今她也不敢百分百确认祖上那一带穿线来的自家跟仙人有关系的事，是祖宗信口胡诌还是真有其事。

“赶紧写了，下午我还得去送。”

“哦，”小刀应了声，收了心，专心地写起帖子。

失了手，墨汁滴在帖子上，很快就摊成一片，她就把这个帖子扔了，重新拿了个新得继续写。

一撇一捺，一点一顿，也没人来替换，小刀写得那叫一个手酸，腰也酸。她免不了地在心里腹诽起了她老爹，电话通知一下就好了啊，非要弄什么帖子。

九十二个名帖写完，外出采买的刘一刀还没回来，考虑到明天就是大寿的日子，帖子今天必须尽早送出去。小奶奶就背上帖子，搬出了她的平衡轮。

对，就是平衡轮。小刀还没骑过，小奶奶就已经能驾驭的四平八稳，七拐八拐丝毫不见不适。

“小奶奶，”小刀对小奶奶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小奶奶对小刀得意地扬了扬头，“等你腿好了，我教你骑，很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