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啊,这个猪肚放哪?”一人端着一盆猪肚,走到厨房门口问刘一刀。
“你就放水池边,等会我来收。”他这边答完,立即就提高了声音冲着小刀说:“没油就用火柴,那不是有火柴!怎么这么笨。”
那人对一刀道了句,“对孩子凶什么,”
小刀已经擦了两根火柴,都没擦出火来,倒是把火柴头擦断了。
“这不叫凶,小孩子不能惯着,惯坏了。”刘一刀说着话就从锅前转向锅后
,“笨的,火柴都不会弄,你那全市第一的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
“现在的孩子哪像我们以前,不会用火柴。”
“这火柴,看看就会了,”刘一刀从小刀手中拿过火柴盒,“要不是她每学期都是第一,我真觉得她这脑子不行。”手指轻轻一点就把火柴盒推了出来,抽出一根火柴棒,用裹着磷的火柴头在火柴盒的沙纸上擦了一下,火柴头着了,他还没来得高兴,火又灭了。
小刀讥诮地冷哼了一声。
刘一刀又拿了根火柴,再擦,一下,两下,火柴没着,火柴头倒是断了。
“这什么破火柴,”他扔了手里面的残次品,又抽出了一根火柴棒,嚓嚓嚓,火柴棒断了。他又扔了火柴棒,又抽出一根火柴,然后又没擦着火。
“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笨了,”小刀不客气地从他老爹手中夺过火柴,“遗传!”她不满地瞪着自己老爹,抽出了一根火柴棒,凭着感觉用火柴头一擦盒子,火苗立即蹿了起来。
若不是刘一刀避的及时,火就烧到他的脸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门口的人不在,忙低声说:“这个陈老四,从小就喜欢跟我比,”
见火苗势头渐消,小刀还不为所动,刘一刀赶忙蹲在她身旁,一只手扶着小刀的双膝,一只手从小刀内侧抓起了些碎草,放在火苗上点燃,快速地塞进了灶台肚子里。
“放点柴,”刘一刀不方便拿里面的木材,就使唤小刀去拿。
小刀不情愿地皱了皱鼻子,侧了侧身子,随便拿了柴就要往灶台肚子里送。“太多了,”火小,柴多,容易灭火。刘一刀挑了几个细柴,轻放了进去。
灶台肚子内的火苗摇曳着,在小刀和刘一刀两人并排凑在一起的脸上映出了片红光。
火势起来后,刘一刀想要在放点木柴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小刀把木柴塞了进来。
“嗯,”刘一刀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就这样,慢慢添柴,别让火灭了。”他手撑着小刀的双膝要站起身,因为蹲得麻了,没站稳,整个人就栽在了小刀身上。
突遭重力,屈着双腿的小刀感觉自己的大腿被砸断了一般,吃痛地叫出了声。刘一刀赶忙用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哪里疼?我看看。”见女儿双手抱着大腿,无措焦急间,他就去扒拉小刀的大腿。
“行了,”小刀推开刘一刀,痛地唏嘘着嘴,“你赶紧炒菜吧。”
跟炒菜比起来,肯定是女儿重要,“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痛感在消减,也就是砸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赶紧炒菜,吃饭,我饿了。”
“饿了啊?哦,我这就炒菜。”
滋滋啦啦,嘶嘶,铿铿,哐哐……
一如昨天,每道菜出来前,都先得放在女儿的碗里。
之后,菜才被盛到盘中或者不锈钢盆里,一一被端走。
一段娴熟的操作后,锅台前的刘一刀说了句,“好了。”
“炒完了?”小刀回应着她老爹跟自己说的那句“好了”的话,把碗放在灶台上,双手相互拍了拍,又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救欲站起身。这一站,才感到痛。
刘一刀忙着用丝瓜瓤清洗大锅,并没注意到女儿。小刀就坐回到了木墩上,用力把裤子往上卷,腿膝盖上面的部分有淤青,也有红肿。
下午空了会,刘一刀要带小刀去田地里逛逛,美其名曰感受一下田野上的四月天在顺便培养一下父女的感情。
小刀完全能想象到她老爹如何向遇见的每个路上介绍自己,顺便在吹吹他旗下的n个“加盟店”,果断地拒绝,选择在家做作业,哪儿也不去。
没有女儿陪着,刘一刀也没了出门欣赏春色的心情,随意地凑到别人家去跟人打牌去了。
这种牌局,十有八九都是赌钱的,只是下注大小不同罢了。等到主人家要散桌,还没尽兴的刘一刀干脆就把打牌和围观地人都叫回了自己家,继续玩牌。晚些时间,又娴熟地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留人吃喝。
喝酒划拳,吹牛砍大山,在耍耍酒疯,回忆回忆过往,这一饭局散去时已是星星挂满天了。
刘一刀推门进房间,耳朵里塞着餐巾纸的小刀正在靠在床头看书。
刘一刀在床沿上坐下,浓浓地酒气含着话飞到小刀面前,“你去你奶奶房间睡。”
今早奶奶过来看见父女两人搂抱着共睡一床,心下不由地觉得不成体统,特意跟刘一刀强调了家里又不是没有空床。
小刀嫌恶地向一旁移了移身子,合上了书,放在床头,“我不去,”说罢就把塞在耳朵里的餐巾纸取下来,直接塞到了鼻子里,然后躺在了床上,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脖颈,“要去,你去。
“你这丫头,”她要是不去,就得自己过去睡。刘一刀想说女儿不孝,可抬起的手掌刚拍在被子上,就听到小刀痛苦地大叫了起来,随后就见她诈尸一般的坐了起来。
她老爹被她这么一吓,浑身的细胞都惊得动了动,微醉的神经瞬间清醒,“你要吓死人你爹啊。”
小刀没开口,眼中却有泪光凝聚。
见到女儿要哭,刘一刀紧张了起来,柔了声音,“怎么怎么了?”
小刀依旧没说话,只是掀开了被子,双唇颤抖着,“疼,”
“疼什么疼,我又没——”,刘一刀顺着女儿的视线,一只手掌搭在了小刀的腿上,微微一摸索,发现哪里不对,抬眼去看女儿见她表情更加痛苦,转瞬明白了,“被我压的?”他说着不有分说的把女儿的裤子往上卷。
庆幸小刀想着回农村老家穿运动服更为舒适点,就穿着运动服。运动裤肥大又有弹性,卷起来容易。
膝盖上面的大腿,是又红又肿。
“哎呦,”刘一刀心疼的表情都扭曲了,忙就把女儿拉拽到自己背上,背起来就往外走。
奶奶卧室房门关着。
刘一刀对着屋内喊了声,“老娘,我去一趟大杨。”就大步匆匆地往迈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