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拜师之后,范苍萋一有空就会到慧文书院,听老师讲书,自己的见闻大有增长。
这一日她听书回来,心中正琢磨老师说的“教理天下”,看到对面走来一队丫鬟,各个手上托着杂碎的器物。
“这是怎么了,拆房子呀?”她好奇上前问道。
领头的小丫鬟回道:“是王爷,正在外厅发脾气呢。”
这一队走了,不一会又来一队匆匆而过。
范苍萋心想:不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吧,反正与我无关,还是溜之大吉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又一想:怎么说他也为我做了不少事,就这么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了?
于是她便悄悄来到外厅,此刻里面又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
探头一看,白未已一脸怒气,又举起一个花瓶愤怒一摔,身旁站着的盛千山只往后躲了躲,什么话也没说。
“这么好的瓶子摔了不可惜吗?”范苍萋扒着门边,只露个脑袋问道。
白未已见她站在门口,便停了下来,烦躁的挥手让丫鬟收拾了。
她才走进来,试探问道:“谁招你了,要把火出在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上。”
盛千山压着手轻挥着,把她拉到一边说道:“今日早朝,圣上有意让他入兰佩阁,偏偏丞相带头反对,说他不够资格。”
“霍,这人说话够直白的。”
“什么不够资格,还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盛千山使了个眼色,范苍萋立刻明白。
“那兰佩阁是什么地方?”她转身到白未已面前,轻声问道。
“我朝立法,定刑,各级官员选拔录用,外事,内工所有事情都要经过兰佩阁,是统管六部之所,因在兰佩殿议事,所以称作兰佩阁。”白未已满是不甘,连说话都带着怨气。
范苍萋又问道:“那能进入里面的人都是皇亲国戚?”
“当然不是,只有名仕才能入选,一般由各部选拔,再由丞相,大司马甄别,是非常严格讲究的。”
“那我倒觉得或许丞相所言有理,从未听说你在六部有任职,为何能选入?”
范苍萋此话一出,吓得盛千山不敢再看白未已,心想一定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来袭。
可意外的是,白未已什么也没有说,只皱着眉头稍显不悦。
“我要是你,就自己提出,要去六部锻炼,靠自己的能力入选,看到时候谁敢反对。”范苍萋记得他们之前的对话,语重心长的说,“你不是总说,你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总是被身世所累吗?为什么不去改变现状呢?”
白未已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他当然恼怒,可细想下来,自己何德何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圣上的弟弟?
白未已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的确如此,这正是我不如九哥的地方,只会意气用事。”
“九王爷?”范苍萋诧异的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今日圣上提了两个名额,一个是他,另一个便是九王爷,不过那位没人反对,已经入选兰佩阁了。”盛千山补充道。
“你还真是大喘气呀。”范苍萋揶揄道,“他就有那么好吗?”
“九王爷是出了名的贤王,自小就是聪敏好学,见识不凡。”
“我却觉得他没那么好,记得猎场见过一面,他见你被人奚落也不出言阻止,可见也是见利行事之人。”范苍萋对九王爷的印象并不好,她总觉得对方有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你……这么不喜欢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盛千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未已突然打断他们的闲聊,莫名其妙的问道:“今儿我回来,看见池塘的莲花出水了,你不是说要搭棚子?”
范苍萋这几日忙着去学堂,把莲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忙拍着脑袋跑了出去。
盛千山不解的问他:“怎么了,要这么护着她,她早晚会知道的。”
“就算这样也不该是现在。”白未已一屁股坐在榻上,自言自语道,“我应该先去哪呢?”
“怎么?你还真在考虑什么六部试炼呀?”盛千山慢慢靠近他,饶有兴致的说道,“咱们十一王爷不是独行侠?怎么现在也会听别人的话?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哦。”
“什么不同,只是她不知道我之前的事,说话直爽些,如此更公正,不像你们,惯着我,打碎了那么多花瓶也不阻止。”白未已埋怨道。
盛千山惊讶的看着他,声音不自觉提高:“诶,白未已,你这话也太偏颇了,是兄弟就别拦着,这话谁说的,现在怪我惯着。”
说话间,白未已小步开溜,盛千山只能追在后面,二人嬉笑着走远。
池塘里莲花骨朵不少,看来能结出不少莲蓬,范苍萋又把下面的淤泥清了清,拔去了水草,希望藕也能长好一些。
“小姐,之前准备的雨布我拿来了。”子兰抱着一大卷东西,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来。
范苍萋挽着裤腿,站在池塘里,望着远处飘来的乌云,担忧的说:“快点支上吧,眼看就要有大雨来临。”
二人忙碌起来,因她说过这里不要别人来管,所以池塘之事都由她们三人打理,此刻翠竹也抱了竹竿赶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乌云已经飘到她们头顶,狂风骤起,三人还未铺上雨布。
范苍萋焦急的说道:“竹竿一定要固牢,我去拿雨布。”
待她刚走到岸边,黄豆大小的雨点如散落的珍珠,倾盆而下,没有任何过渡,下一秒便是瓢泼大雨。
狂风还不停息,她们三人拿着雨布,挡在莲花上,可顾了左边右边被吹起,顾了右边下边又被吹起。
慌乱中,一个人影闪过,直接跳进池塘,拉住正在空中狂舞的雨布。
范苍萋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未已,四人合力才将雨布固定。
当他们纷纷跑进蓁华苑的时候,早已如落水一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湿个透心凉。
子兰,翠竹二人连忙换了衣服,又跑去找人,拿来白未已的衣裳。
范苍萋一身淡蓝色百褶裙,散着头发,端来热姜茶给他饮下,弄得白未已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说道:“哪就病倒了,不过是淋了些雨罢了。”
第二日,一早,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病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