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轻蹙着柳眉站在原地:“你别晃,容我想想。”
珠儿当真就不敢动了,就怕自己打扰到碧桃。
没一会儿,碧桃才亮了亮眸子,抓紧珠儿的手嘱咐道:“你在屋中等着,叫人备些吃食,等姑娘回来,也该饿了。”
旋即,不再看珠儿,匆匆忙忙的一路狂奔。
等到了静心苑,见着了老太君和姜嬷嬷,她的面上竟是急色:“老太君,姑娘被老爷的人给叫走了!”
“什么!”老太君心口一滞,姜嬷嬷连忙在旁给她顺着背。
“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君的嗓音里全是厉色。
碧桃摇头:“我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在刚才,老爷的人直接冲进了宅子就要带小姐走,我本想以梳妆拖延几分,可小姐却说不用,当场就跟着走了。”
听得这话,老太君的脸愈发沉了下去,她立着身:“嬷嬷,随我走一遭。”
“那孩子刚从一桩大事脱身又遇一桩大事,想必也怕了。”
姜嬷嬷搀扶着老太君应着,同时又看向碧桃:“你且先去打探打探,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引的老爷这般。”
“是,嬷嬤,老太君。”碧桃被安了心,嗓音也恢复之前的平稳。
老太君在姜嬷嬤的搀扶下出了静心苑往大厅走去。
而大厅此刻像是凝聚了暴风雨,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只有沈长青坐在主位,暴跳尽显。
当年,王姨娘也算在沈府里红极一时,就连柳姨娘的风头都被她盖过,得尽了沈长青的宠爱,她也争气,在进府的一月里就怀了孕,至此就是个金疙瘩似的被人捧着。
蓝心语这个主母自是上前慰问,最后还拨了些人护王姨娘周全,毕竟这大宅里,什么样的事情不曾有。
将军如此心爱,若真出了事,她也恐是难辞其咎,这也就造成了柳姨娘想下手都没处下手,只能在院子里破罐子破摔后来,也是无计可施才没能闹腾,但底下也没少咒骂这王姨娘,见天的盼望她死。
王姨娘怀孕的整个过程,柳姨娘想出了一恶毒法子,王姨娘与当家主母的怀孕时间很是接近,如若她略施巧计让两人在同一天生产,再将其调换,让她们养着。
不是自己的女儿,那看着……可不就舒心?
俨然,蓝心语派人的那波操作也是让柳姨娘恨上了。
后来,在蓝心语生产当天,沈府上下都人仰马翻没能有多余的精力照顾王姨娘之际,她遣人使她滑到,从而早产,再派年仅十岁的春喜趁产婆报喜之际将还在襁褓中的沈濛清给偷了出来,以至于害的王姨娘追随而去,血染当场,九死一生。
之后,王姨娘没能被救活,真死了,柳姨娘大快人心,因为这时的沈濛清俨然被她安排好的人给送到了蓝心语面前,至于沈府真正的嫡女沈秦笙,自然被送到了王姨娘生产的院子里。
沈长青回府后,得知自己的爱妾因生沈秦笙难产而死,也是真的伤心不愿再看这害其生母的女儿一眼,至此,沈秦笙无人问津。
虽这些年里,沈长青已逐渐忘了王姨娘的存在,但被人提起时,还是忍不住想起她当时的风华以及那段耳语厮磨的日子,现如今,王姨娘种下的树被沈秦笙说砍就砍了,他又如何不怒。
当沈秦笙到达院子时,一个茶盏迅猛而又凛冽的袭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沈长青大怒的呵斥:“孽障,还不快给我跪下!”
“砰”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碎片划开了沈秦笙的衣袖触及到她的皮肤,一点点的血参透出来。
沈秦笙像是感不到疼痛似的,看也没看一眼,直直的跪了下去,即使,地上有着尖锐的碎片。
那一刻,连沈月都替她疼。
暴怒中的沈长青俨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正冷眼看着沈秦笙,那模样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
“父亲为何大怒,烦请告知女儿,也好让女儿明白。”沈秦笙先一步开口,面上全是不解,像是……毫不知情。
沈长青顿时就气笑了,浑厚的手掌大力的拍了把桌子,直指沈秦笙:“你个孽障,你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难道还要我来――细说吗!”
沈秦笙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她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对上沈长青的眼:“女儿自从离开这里后,一直在院里整日未出,还真不知父亲口中的天理难容之事所谓何事。”
看着犹如柏松般笔直的沈秦笙,沈长青皱了皱眉,当真不知该怎么说。
他沉了沉气,坐了下来:“你今日为何砍掉你姨娘所种的桃花,难道你不知,这视为不孝吗!”
桃树正茂,她却将其砍掉,这不是天理不容之事,是什么!
沈月的眸光微闪,款款上前亲昵的替沈长青顺着背:“父亲,您也别太过于生气,或许是四妹妹不想再借物思人,这才命人将其砍掉呢。”
沈月不说还好,一说,沈长青的怒气更重。
他的眸子阴蛰冷酷,火光却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球:“这不是她砍掉她生母种下桃树的理由!”
“为人女,不好好呵护,却将其砍掉,这是个什么道理!若此事传扬出去,外界之人会怎样看待我沈家儿女!”
“沈秦笙,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错吗!”沈长青的怒气肆虐了整个大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包括同坐主位的蓝心语。
沈长青本就是一介武夫,这发起火来本就不像文官似的温和一片,暴怒中的他,除了老太君谁都不敢触及锋芒。
蓝心语端庄的坐在主位上,眼神却不由的看向沈秦笙,也就是这时,她注意到碎片上的鲜血,那是……从沈秦笙的膝盖上流露出来的。
她的眉目紧紧皱起,形如山川。
沈秦笙的面上不再是波澜不惊,而是有着一抹倔强突然而生:“原来父亲盛怒是为了这事,可女儿这么做,都是有缘由的。”
“缘由!你还能有什么缘由!”沈长青气的头发都差点竖起来,脸色更是阵阵发黑。
“你砍了你生母的树,就是你的错,现在还死不悔改说有缘由!我就问你,有什么样的缘由!难不成真像月儿所说那般的荒谬理由就将其砍掉?”
“沈秦笙啊,沈秦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巧的女子,可现在……为父真是对你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