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长雨的电话，韩启波听见风声，从耳朵边穿过。
他有些疑惑，再仔细地听了听，确定只是风声，边回到自己的卧室。
卫皮游因为那个案子，已经被带走，所以整个房间，只他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看着那小小的屏幕，有些失神。
蓦地，手机再响起，他立刻接起，电话里面的声音十分清亮：“拜托，你们换个地方洗澡，行吗？
若再有下次，我就拍照，然后打印出来，贴在市中心的广告板上。”
话毕，电话被挂断。
韩启波瞪着手机，想回拨，给来人一通臭骂，但是最终只是脱了衣服，睡了。
刘孝远安装轴承是速度跟精度，进步地超过安装队最老的师傅李工。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工对着前来视察的刘老板笑呵呵地说道：“老板啊，后继有人呐！
这您的侄儿的手艺已经超过我了，不如就放他出去，另起炉灶吧！”
“李工，干嘛说这么重的话，也不怕吓着孩子！”刘老板微笑着抱怨道，仿佛自己家里的儿子被别人夸赞，又是谦虚又是骄傲地：“他才多大点个毛孩子？超过你？只怕要再过三十年吧！”
“老板，是真的啦！小远今天盘车的速度比李工快多了，我见过那么多盘车的师父，小远的精度跟速度，今天是最快的。”黄千效立刻接话道：“而且小远还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
若是小远另起炉灶，我一定跟着他。”
刘老板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黄千效的肩膀：“好，知道你小子的心思了。
不过小远若是另外带领队伍，必然要经过他父亲的同意，我只是他的叔叔，我说了可不算。”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工接话道：“虽然是叔叔，但是晚辈的事，就说不得？
平日你待小远，那可比他的父亲还仔细勒，对吧？
在工地上这么久，小远的父亲就来过一次。
而你勒，只要得空，都来这里，教小远做事。
虽然小远自己也能干，但是能做得这么好，这么快，还不是你教导有方哇？
你的心里，早就盼着他能快点成长，好独当一面不是？”
“那是……”刘老板连连点头：“小远虽然是侄儿，但毕竟跟我亲一些，自小就爱跟在我身边玩，跟他爸爸都是尊敬多一些，跟我反而要闹腾一些。
那，大家都这么觉得，今后你们的事，就让他负责吧！
你们每天的出勤，做事的质量，以及各个环节的审核，以及薪资的结算，都让他来做，我勒，就专心带另外的新团队。
那，小远毕竟小，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多提醒帮衬着。”
大家闻言，纷纷起来故障，几个老工程师，都过来说话，让老板放心，他们会照顾好这个晚辈的，等等。
老板走后，大家一阵欢腾。刘孝远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拿出自己囤积的牛肉干跟啤酒，跟大家分了。
各种祝福的话塞了一耳朵，他却发现韩启波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如今做了管事的，就多去巡视吧！
反正该你负责盘车的机台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做管事的是拿大方向。”
刘孝远听从大家的建议，便带着徒弟从各个环节开始巡视起来。
他走到厂房，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他率先走到韩启波和白悠悠身旁，两人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安静地接线。
刘孝远冷了脸，对着韩启波：“韩启波，这甲方的人，干嘛来接线啊？出了问题，谁负责啊？
难不成，你能将责任推给她？”
韩启波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却没说什么，只是从白悠悠手里，拿走了自己的起子。
那黄千效经过上次的事，倒是没有大声嘲讽白悠悠，只是很开心地过来看热闹。
“白悠悠，虽然萧工让你跟着韩启波，但是希望你保持距离，毕竟这是电器设备，出了事，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因为上次的事情，这工期已经严重耽误，我们接下来多半要跟这里的主人商讨延期赔偿等问题。
所以希望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
希望你配合，好吗？”
白悠悠看着这只曾经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而像只开屏的孔雀，如今却像个职场中层耀武扬威的油子的家伙，不觉有些荒谬。
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退开来，站在韩启波身后。
“走吧。”刘孝远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往旁边的柜子走去。
韩启波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回头继续工作。
等刘孝远到了上面的高压室，他才开口说道：“诶，之前不觉得，如今他实在像一只蠢透了的孔雀，对吧？”
“他做人，就没有更好的榜样了吗？”白悠悠皱眉：“为什么，都是些让人难受的模样勒？”
“嗯，大概身边没有朴实的人吧！”韩启波回答道，扭头再看她一眼，嘴角微微笑道：“要知道，我的父亲是个特别认真特别低调的人，所以我才会是这里最低调的人……”
“韩启波同学，希望你不要把低调跟阴森的概念混淆。”白悠悠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没忘了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就想掐死我的模样。
啊……
我实在好奇，若是有人抢了你的女朋友，你会怎样？
是不是冲上去，一口将人家的脖子咬断？”
“呀，女人，我们难道不能同心协力吐槽那个王八蛋吗？效果不是一样的吗？非要起内讧，究竟是谁内心阴暗啊？”韩启波回头，对着那个女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发现，他之前没有翻白眼这个毛病。
“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这样安慰。”白悠悠回答道。
她的回答，让他一顿，然后没有说话。
“但是我谢谢你。”白悠悠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谢谢就不必了。”韩启波冷冷地说道。
“生气了？”白悠悠见状，试探地问道，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别生气，好不好？”白悠悠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为了安慰我做你不习惯的嘴脸。
我还是不叫习惯，你阴沉的模样。”
韩启波闻言，回头看着白悠悠。
“干嘛？”白悠悠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有些发毛。
这家伙最近不再对她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可不代表他不再危险。
他那天轻易撂倒曹师傅的脸可是让装个工程队的人都惧怕三分，至今没有人敢主动过来跟他说话，对他都是尊敬得不见踪影。
就像刘孝远说的，只有她能考经他一米之内的距离，并非他的偏爱或者接纳，而是只有她敢。
所以那天，她跟他动手，才震得黄千效一帮人闭了乌鸦嘴，停止了对她的各种攻击。
虽然他们俩都不是非得有友谊才能在团体中生存的人，但是如今的境遇，竟然真的有一丝同命相连的味道。
所以她并不希望他，说那么不符合他人格的话，来安慰或者嘲讽她。
根据他身上的杀气，她将方才的话归类为安慰。
“不干嘛，只是你要是敢拍我的裸照，我就杀了你。”韩启波冷冷地说道。
“哇，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勒！你们晚上在那里洗澡，我连窗户都不能开，我屋子里的被子，都快长霉了，你知道吗？
别人也就罢了，偏偏选那么晚的时间洗澡……”
白悠悠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
因为那韩启波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十分异样，气息也略微有些变化。
“不是有女朋友吗？干嘛那么不检点啊？”白悠悠放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韩启波因为她的这句话，脸上奇怪的表情瞬间收敛起来，瞄了一眼她离开的地方，低头开始做事，视线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调回视线，果然看见高压室的窗口，那个愚蠢的家伙盯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