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会,有人绝望到当场爆炸,有人欣喜到暴走,没有平静的人,没有莘莘学子,没有天之骄子,只有一个个羔羊,听着自己的心跳,行走在血腥的地狱之路,没人能还魂归来,除非初轮面试成功。
面试官问白悠悠:
“你有什么梦想?”
“诶……追到我喜欢多年的男生。”
“那你知道,怎么追男生吗?”
“不知道。”
“你追过男生吗?”
“没有。”
“哎……学姐懂你。
现在的男生,都是草食男,仿佛完全没有七情六欲。
听前前前前学姐们说,大学念完,都被超过三个以上的男生追过,毕竟咱们是工科学院,男女比例是4:1,没错吧?
她们能长时间地抱怨说,各色男生捧着鲜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跟个二傻子似的等半天,或者拿着吉他深情高唱唱恶心情歌示爱,
这种男生,她们不屑一顾,因为简直弱爆了!
每每听到这些,我心里的os就是:
——她们真是矫情爆了!有没有?有没有?
咱们现在青天白日遇见鬼的几率都比遇到一个男生给你抛媚眼的几率高……
捧着鲜花弹着吉他高唱情歌——那是什么鬼?
哎,这个时代,完全扼杀了我矫情的乐趣,完全扼杀了我只要是个女人完全不用付出任何成本就能交到男友的可能!
我看,你们这些学妹们,多半会自己捧着玫瑰花,或者穿得很暴露地在男生宿舍楼下跳舞,才有可能摆脱母胎单身了!
“这样,会不会吓到对方啊?”白悠悠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校警应该很快会介入。
“你管他勒!
当初第一批被男生抱着鲜花,弹着吉他追的女生们,她们没被吓到吗?
但是吓着吓着不就习惯了吗?
然后会变成新的传统。”
“是。”白悠悠高度认可。
——虽然感觉很蠢,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们一整个系的女生,几乎都单身。
谁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像那唐僧进了女儿国一样——大家衡量了交男友的成本之后,都佛系了。
毕竟,女儿国的国王后来也失恋了。
“不过,你的梦想,就只有这个?进了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一点都不开心?”
“呃……”要她怎么回答勒?她并没有太开心,只是不难过罢了。
“啊!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你身上有种危险的淡定,这在你接下来实习的地方,会经常用到。
女人通常容易歇斯底里,like me!所以我去了实习的地方很快就被撵回来了。
不过,所以这里衍生了另外的两个问题……呃……”
“你对异性有正常的情感吗?”
“是不是,因为男生都不看女生,所以在过去的岁月里,你也没有正常地用肉眼看过真实的男生?”
学姐问完这两个问题之后,白悠悠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男生的张片递给学姐。
“ermmm……学妹啊,你干嘛喜欢一个无论身材长相,都像极馒头般无聊还能让人肥死的男生啊?”
学姐带着自己十分陌生的困惑,震撼不小地问道:
“你虽然长得不是明艳那款的,但是也不要这般没志气吧?
是因为高度认可学姐方才的言论,所以绝望透顶,做出跌破审美和人体设计底线的选择?”
白悠悠转了转眼珠子微微笑着回答:“嗯……就是喜欢啊!”
她喜欢这个男生,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他?
那个男生,不是很高,不帅,在普通的人潮里,一点也不耀眼,确实像极了中式早餐里最普通的馒头。
普通人只有为了填饱肚子才会吃的食物。
她喜欢他,证明的她的情窦,开得很朴实?
绝美的女儿国国王失恋后,告诉她们,男人并不都是王八蛋,男人很多时候只会默默地消失,然后你用尽所有办法,都找不到他,你会觉得你身上的雌性荷尔蒙遇到了空气。
所以她决定表白了,内容很简单:
我是白悠悠,我喜欢你。
她发完短信,接到应聘的公司电话,那个很戏剧的学姐,那个问完专业问题,一直跟她抱怨时下男生都是草食男的学姐,
用更戏剧的语气对她说,她被聘请了。
接下来要去工地实习半年,若是各项技能合格,便正式签约。
导师跟她分析,那是一家前景很好的公司,这届的毕业生,多的是挤破头想进去而不得的,且薪水相当不错,大可试试。
那条我喜欢你的短信三天没有动静,白悠悠很平静地等着。
——她从来不是性急的人。
她收拾好行李的时候,对方回复到了,也很简单:
我不喜欢你。
白悠悠只是将那条信息删除,便踏上了去异省的火车。
她拖着箱子,下了高速路,看见青山,脚下就是清浅的碧水,她要提着箱子踏过去。
她脱了鞋袜,一手提鞋子,一手提箱子,碧水下细细的河沙,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脚,十分治愈。
到了对岸,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庞看着她微笑。
活在草食男的世界里的白悠悠的记忆里少见男生这般模样,心里困惑,只是低头穿了鞋袜,再提着箱子,走上那条山脚的土路,那家伙配合着她的脚步,仿佛在给她引路。
“花露水有备吗?这里蚊虫很多。”那斯文的家伙突然开口,高瘦轻盈的身体,奇怪的点开始谈话,让她产生了灵异的想象:狐狸精吗?
但出现在这样的深山里,倒也不那么突兀。
“除了煮饭的阿姨,都是男人,所以没有人会管蚊虫这件事。
我这里,刚好有带了一瓶。”
他在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递给她。
白悠悠接过那碧绿的瓶子,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
他斯文地笑笑,一双眼睛看了看她,接了过来。
她拿着花露水在宿舍里喷了一圈,发现这里的蚊虫,实在凶悍,刚开始完全不怕花露水,直到过了一阵,才屈服于那种清冽刺鼻的气味,纷纷冲了出去。
她领了被褥,跟公司的领导,也就是这个工地上的总工程师萧工报到,然后开始工作。
这里是男人的世界,无论高矮,几乎是壮实黝黑的。有的甚至高大得离谱,有的黑得像黑黄混种人。她觉得自己从草食男的世界一下子进入了类似刀耕火种的原始森林和现代工业文明的混合的世界,一致的粗犷,一致的力量。
男人们完全没有对她这个异性的到来有任何的反应,这很符合她对自己和工地氛围的期待。
——毕竟,一向如此。
但有一个例外,不仅是这里的意外,甚至是她整个人生的例外。
那个叫做刘孝远的男生。
这家伙刚开始默默地看她,然后开始对着她傻笑,然后总在她身边兜转——仿佛她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吸引着这家伙。
要知道,她从来没有女性魅力的自觉——就像面试官学姐说的,现在的男生,都不怎么看女生,所以她实在不太知道要如何在男生面前显得女性,并且有魅力。
她一向接受拒绝的答案,也通常擅长给出拒绝的答案,或者冷处理。
所以那家伙的热情主动完全是一只孔雀,而且艳丽过头——但她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任何的回应——那家伙是孔雀,但她不是。
她实在忙碌——总工程师萧工很严格,她需要很精确地执行他的命令,风月这种事,她实在不好付出太多的心力去理解和感受。
两周时间过去,那位萧工骂了不少的人,从头到尾都没笑过,活像一个只会生气的机器人。
——正常人类,不可能维持那么高浓度的愤怒的。
所以她只能从头到尾无视那只开屏的孔雀,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