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受这多变天气的影响，小将再也站不住，朝他们看了一眼之后便朝完颜西玦的帐篷走去。

他前脚刚走，穆唐的胳膊被捅了一下，及参悄悄移了下步子，与她贴近。

“匈奴女，你说四哥和从玉一个忍不住将牛眼大胡子给宰了怎么办？”

穆唐愣了一下，方知道他所说的牛眼大胡子正是蒙吐阿奇，不由失笑，回了一句：“不会。”

及参两手轻轻搓动几下，一边哈着气，冻的不轻，听闻她话，傲娇哼道：“不过是一个右贤王部下的将军，有什么好拽的，论智谋和武功，我四哥和从玉都能甩他十几条街去。不过这事过后，想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从玉最为记仇，今日他肯拉下脸演戏，日后那牛眼大胡子必定成为一出戏，得罪他的人只有两条路，一是疯，二是死。”

右贤王……穆唐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字眼，熟悉的回忆跃入头脑。

回想到之前21世纪史书上记载，匈奴首领称为单于，而单于庭直属贵族有太子，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候等等。而左右贤王分别掌管匈奴的东部和西部领土，分别有自己的部署和军队，单于部落则位于中部，只是匈奴向来以左为尊，所以左贤王要比右贤王职位略大。

假如及参口中右贤王果真是西部首领，那么几乎相同的匈奴官制，岂不是和中国历史上西汉王朝时期差不多？

不过，东煌国和云穹国是什么鬼？

见穆唐一脸纠结郁闷，及参突然心情颇好，这般相处下来，他又生出患难与共，惺惺相惜的感觉，瞪着水蒙蒙的眼睛瞧着她，问道：“对了，你之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穆唐瞥了一眼道： “安心。”

他若有所思又盯她片刻，大约是实在无可取之处，嘟囔道：“果然是小家姓氏，真不知四哥非要留你干嘛。还有你这长相，啧啧，该说什么好呢。”

穆唐蓦然抬眸，凝住他道：“难道不是一脸匈奴相？你不是说很丑吗？”

他小小的稚脸似唏嘘又似同情，言词肯切又装模作样：“轮廓是汉人的轮廓，沉稳宁静，但眉宇又带着匈奴的野性气息，眼睛虽然黑，可眼底却透着蓝，一看便知是匈奴和汉人的混血，再有的……看不清了。”

“看不清了？这是什么意思？”

见穆唐狐疑和茫然之色，及参猛地大笑出声，指着她，脸因开心而红红的：“就是你的脸太脏了！我还从未见过邋遢到不辩相貌的姑娘！”

穆唐伸手捂住他的嘴止住他笑，被他嫌弃打掉，她也不在意，压低声音道：“那你刚才的怜悯之色是什么意思？”

他像看鬼似的瞅着穆唐，半信半疑道：“你难道不知，像你这样汉人和匈奴结合生下的孩子，在整个圣天大陆都是受人鄙夷的，在匈奴里地位，更是比只两脚羊还不如。我也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有些匈奴女子和汉人苟合，有了孩子之后，多半就地掐死了。你倒是个另类。”

穆唐瞬间如遭雷劈，这里等级制度严明，汉人和匈奴势如水火，甚至容不下一个杂居出生的孩子……她不仅更想仰天大骂，老天爷，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吗！这还不够惨吗，还让她顶着这张备受歧视的脸，让她当过街老鼠吗！

“喂喂喂，匈奴女？冻傻了不成？”

明明知道她叫安心，这少了一根筋的及参仍旧张口闭口匈奴女，不胜烦扰。

穆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继续思索接下来的生路，如果她猜测不错，这三个贵族少年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明目张胆混入右贤王的阵营，但具体为何而谋，能让三个权势滔天的人物这般乔装打扮，混入军营，能有好事？

可是她要如何才能到达洛阳，熟悉的地名却不是熟悉的国家，洛阳，洛阳……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而旁边的及参又在聒噪不已，见穆唐不理，索性推搡了一下，低头趴在她耳边八卦道：“你可知从玉给那牛眼大胡子的是什么物什？”

穆唐摇摇头：“我又不是透视眼，哪里会知道。”

及参神秘一笑，露出意味不明的光芒来，故意吊着她的胃口，穆唐被他神秘兮兮的气息感染，也有些好奇，遂问：“是什么物什？”

他再次一笑，眼睛清亮，低声吐出几个字：“女人的肚兜。”

穆唐不为所动，心中却唾弃，果然是古代少年早熟，尤其是帝王贵族子弟，有些整日醉生梦死，流连花丛，说起女人的私事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兴许是察觉到穆唐的鄙夷，及参竟有些着急，眉毛高竖，极力撇清关系：“你这是什么表情，哎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你可知那蒙吐阿奇实在是个麻烦主，几乎油盐不进，又谨慎异常，行事作风几乎不露什么破绽，四哥的人几乎调查了半月才摸出这么一桩早年风流秘事来，不拿出个有力的证据，难以让他信服啊！哎哎，匈奴女你听我说，这可跟我们兄弟的人品没有半分关系啊！”

ps：两脚羊：古代匈奴对俘虏的总称，地位低下，甚至不如牲畜。可作为奴隶，可当靶子，女性可沦为泄欲的工具，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成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