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单薄如纸,柔软而有韧性,在雪光的映射下释放幽幽寒气,那寒气似玄冰被风吹过,明光乍起,暗夜流波,笼罩着漠北这一片小小角落。
为首的黑子男子站出来,干哑的嗓音一听便知道经过刻意处理:“完颜西玦,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交出暨州按察使胡墉丞的手册,这漠北荒原人烟渺渺,可不比你在东煌的地界上呼风唤雨啊。你以为得皇上的眷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别忘了,你们在明,我们在暗,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完颜西玦上前两步,唇角勾起,笑的魅惑:“胡墉丞借按察使一职便利,与当地官员大商相互勾结,光是私盐贩卖就从中抽利三百万两银子,他既然有那个胆量,就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本殿下只不过是公事公办,按贪污贿赂的罪名将他亲笔手册交由中书省决策,你们即使再心急也已经晚了,那本册子估计已经传至内议院,想必不久,暨州那边就要遭殃了。”
黑衣男子额头青筋暴出:“有人花重金买你性命,东家交代,既然册子不在,那么只有取你性命,以偿还那些受到牵连的罪孽!”
“哎等等!”沈从玉颇感兴趣道:“那人出了多少银子?堂堂东煌帝国的四皇子啊,还真的有人买的起?”
黑子男子冷面一笑,语气讥讽:“一文钱。”
闻言,沈从玉噗嗤笑出声来。
倒是及参,脸蛋气的通红:“老杂毛,老混蛋,尽满嘴妄言!我四哥人中龙凤,有价无市,岂容你拿一文钱侮辱!”
黑子男子也不恼,只是暮气沉沉的浑浊眸子更加阴狠:“那人说了,京都少雄,完颜西玦,在他眼里,只值一文钱!”
沈从玉道:“那这一文钱的生意你们也做?这一趟漠北怕是要折了不少兵马,岂不是吃了大亏?”
男子凶相暴露,闻之脸部肌肉剧烈抖动,一双赤红的眸子似要滴血:“灭门之仇,永世难忘,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会倾尽一切报仇雪恨!即便没有他们相邀,我也会寻找契机杀了你!以慰族人在天之灵!”
沈从玉无奈,看向完颜西玦笑中调傥:“慎之,一个被人利用的笨蛋而已。看来不是禁卫军,你也有预料错的时候啊。”
颜西玦面如沉水,波澜不惊,少年的沉稳谋略此刻尽显:“不尽然,你看他们足下靴缘。”
借着森凉雪光,沈从玉眯眼一看,立刻恍然大悟,佩服之色愈加浓厚,伸出大手拍了一下完颜西玦的肩膀:“天下智谋奇才,都说你可与安广王苏扶卿比肩,如今看来,我倒觉得你更胜他一筹。”
及参下巴高扬,尽是傲慢:“我四哥天纵奇才,你怎不说是你自己走眼了?”
沈从玉噎住。
穆唐正打量着这一群蒙面杀手,忽得想起电影之中暗杀情节,如今身临其境,刀光剑影不时反射冰冷的弧光,没有半分恐惧,反而觉得有些荒诞可笑的隔世感,不禁唇角上扬。
“匈奴女,还笑,等会儿他们刀剑将你切成西瓜,我才不管呢。”及参恶言道。
穆唐扶额,我跟你八字不合啊,笑一下还犯法了?
黑衣男子觉得自己被忽略,见几人仍旧言笑相谈,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恼羞成怒,爆喝一声:“拿命来!”
一语落,其他数十人浑身大震,刀剑齐齐出鞘,冷芒绰绰,杀气腾腾地提剑向他们夹扑过来。穆唐眼波一转,却发现这诺大废弃的营地,阴影处,角落里,隐约有磐石般的黑影,这是谁的人?为什么按兵不动?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她再将目光转向完颜西玦,觉得他越发深不可测。
完颜西玦执剑未动,长眉微蹙,直到刺客近身才陡然步伐轻移,刺客扑空,而后忽觉胸腹一痛,低头看去,一柄寒芒森森的长剑深深插入心脏,从前胸贯穿后背,剑尖血流如柱。
一招毙命,真的是一招毙命。
死不瞑目的身子轰然倒下,嘴角鲜血汨汩流淌,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又很快被寒冷的气温冻住。穆唐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怕了?”
完颜西玦突然看着穆唐,没由来地问一句。
穆唐摇头:“兵场之上,人命轻贱,刀剑总是无情,我怕什么,我若怕,我该怕这乱世。”
不该穿越过来!最后一句穆唐没有说出。
后背一阵厉风扫来,他忽地旋身为她挡住,长剑如破月星芒,刀剑相接,发生铿锵一声锐响,震得穆唐耳膜剧颤,她却不愿意再承他的情,当长剑再次袭来,她装作躲避,不经意地离开他三尺之外。
刺客见一招不成,且渐落下风,神色越发狠毒,约是看出穆唐不懂武功,竟招招直逼她来。
穆唐也有点热血沸腾,刚想试试现代拳脚功夫,完颜西玦猛地将她拽到身后,刀光旋转之间,她的头发被削掉一缕,飘然落入染红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