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她,都是她!”面庞稚嫩的及参有些惊吓,手一松,剑也落地,仓皇地看着一身玄衣的少年,低头蹑喏道。
穆唐抬眼看去,才发觉被斩成两半的漆黑貂绒大氅,正是完颜西玦白日所穿。
这貂皮的纯黑色大氅,油光水亮,又厚又暖,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惜了可惜了。
完颜西玦淡淡看穆唐一眼,并无情感,转头对沈从玉道:“待会儿他们发动进攻,一定要小心为上,近身打斗时务必做到一击毙命,速战速决!留给我们时间并不多。”
“放心吧慎之,以为派出区区几个禁卫军就能将我们灭于漠北,他算盘打的响,可我沈从玉还不放在眼里。”
“四哥!我好心叫她起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看我鼻子肿的,她一个匈奴的贱种,也敢拿那脏兮兮的爪子打我?!还弄破了你的大氅,不如先让我杀了她,再去解决外面几个走狗!”
及参气愤不平,不依不饶,弯腰就去拾剑。
完颜西玦蹙眉:“参儿!你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刚触道剑柄的手蓦然顿住。
及参直身:“心平气沉,戒躁不骄,眼以观人,脑以谋事,语只言该言之语,剑只取奸人性命。若是……若是违反……”
有些稚气的少年突然拉住完颜西玦的手臂,哭丧着脸祈求道:“四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杀她了还不行吗,你别赶我走……”
正在此时,一声响亮的口哨划破长空,打破夜的寂静。
“来了。”沈从玉沉声道,一向温文儒雅,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冷酷的目光划过一丝残忍。
三人立刻全身戒备,拔剑而立,就连吵闹的参儿都面目严肃,一时帐内气氛紧张而压抑。
穆唐站起身,侧耳聆听,果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且人数只多不少。
正皱眉间,手中突然被人放入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带着温热。
“此为血刃,削铁如泥,我们应顾不暇时,你可用它以便防身。”完颜西玦并不看她,而是透过缝隙盯着外面。
穆唐愣了下,并不说话。
但同时又在纠结,该不该暴露自己的武功呢?如果这几人一旦知道会武,那之前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毕竟是普通难民,怎么会身怀绝技?
突然,一支通身漆亮的箭矢突然穿过大帐,呼啸生风,深深插入穆唐脚边冻得坚硬的土地上,箭尾轻轻颤抖。
发动有力,后劲不足,啧啧,差点火候,禁卫军?这箭法,还是去射兔子吧!穆唐不以为然。
紧接着,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将夜的寒流撕开,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暴雨一般浇下,三个身手不凡的少年,轻盈有余的拿长剑抵挡,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火花四溅。
穆唐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拿着匕首,似乎傻傻的站在他们中间,及参不忘回头瞪她一眼,嘲笑道:“没用的废物!”
沈从玉笑道:“她哪里是废物,不过十余岁的弱女,却能徒手消灭一头草原狼。放眼你我,若是倒回几年,能也不能?”
及参不服气:“那头狼毛都坨在一起了,明显是头老狼,你怎知我不能。”
谈话间,几条人命轻易收割,鲜血如瀑,及参神色傲慢,眼底是森森厉气和与生俱来的傲气。
沈从玉一剑挥去数支利箭继续道:“那若是让你几天几夜不吃饭,再加上一身伤病呢?”
及参顿了一下,眼睛似乎扫过穆唐溃烂的双脚,没有再接话,脸上仍是倔强。
穆唐面色一红,咬唇不语。匕首被她攥的发烫,心中翻涌,五味杂陈。
及参说的对,自己确实没用,否则也不会错过了救异族母亲的时机。
经过一轮下雨般的箭矢穿过,大帐已经摇摇欲坠,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穆唐的腰部,将她一提,一起冲出帐外,待稳稳落地,身后帐篷轰然倒塌,变作一滩破布。
参儿和沈从玉亦一左一右先后跟上。
约摸三十多个蒙面黑衣男子,训练有素,身形灵敏,齐齐将弓箭置于地上,分流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拔出长剑备战,目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