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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星辉 正文 第13章:钱 小 五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心灰意更冷,藕断丝犹连,子随浮云去,父盼落日迟……

风,无所拘束,来去自如,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流云,聚散无定律。这一天,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的风终于鸟倦归巢,返回了冠军侯府的大堂。

“这十日八天的怎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里去了?”霍去病手捧香茶,不紧不慢道。

“大哥有所不知,最近西市昌盛街新开张一家酒楼,名叫趣香酒楼,酒菜好吃不得了,居然还有人白吃白喝不付钱……”

“哦,咋回事?”

“数天前的一个中午,俺在趣香酒楼上正吃喝得高兴之际,突然,旁边就吵闹了起来,一个年轻小伙拍桌子,踩椅子,横眉竖目狂叫:老子钱小五,就是存心到你趣香酒楼白吃白喝,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

当时,有客官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轰走他就是。

又有客官道:不行,流氓无赖,就该拿去衙门法办。

这时候,钱小五又口无遮拦大叫: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衙门也不怕!你趣香酒楼倘若胆敢把老子抓去衙门受刑,老子就敢一把火烧了你的酒楼!

其时,酒楼上群情激奋,都说要把钱小五那小厮痛打一顿,再押去衙门见官。趣香酒楼的胖掌柜左右为难,一时没有了主意。就在这时候,一名身穿大红袍,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汉子走到了钱小五面前,抡起碗口大的老拳顶住钱小五的胸膛问:酒楼胖掌柜把你押送去衙门,你这小子真敢一把火烧了他的趣香酒楼?

钱小五不甘示弱,脸红脖子粗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红袍汉子又问:若真不敢呢?

钱小五脑袋一歪,嘴巴上翘道:老子自断一根手指头与你!

大红袍汉子嘴角露出坏笑,微微点头道:好,果然是条汉子,就凭你这句话,我南霸天替你付下酒钱,从今以后,你就欠我南霸天一两三钱银子。掌柜的,我给你三百文钱,钱小五欠你酒楼的酒钱就此一笔勾销!

趣香酒楼店小二万分不服气道:明明是欠一两三钱银子,怎能三百文钱就了断,天下谁人会做如此亏本买卖?!

那知,南霸天正要对店小二吹胡子瞪眼,大发雷霆的时候,酒楼胖掌柜却道:今天这单赔本买卖本酒楼认了,从今以后,不再做这小子的生意。

随后,南霸天付了胖掌柜三百文钱,就大摇大摆把钱小五给带出了趣香酒楼。待南霸天走出了趣香酒楼,俺也马上付了酒钱,跟了上去,偷听他们二人说话。”

“无事生非,他们既非良善之辈,你为何还要跟着他们二人啊?”

“大哥有所不知,此钱小五乃是俺以前的狐朋狗友,只不过,自从俺跟了大哥改邪归正后,再没有跟钱小五有所往来。结果,大哥你猜,南霸天把钱小五那小子带到哪里去了?”

“你不说,大哥怎么知道?”

“南霸天把钱小五带到东桥街的一个小院落前,并告诉钱小五,此小院的主人欧阳公子欠了他十两银子,让钱小五进去找欧阳公子把十两银子给收回来。当时,钱小五二话不说,捋起袖子走到大门前,狠拍大门,大门打开后,钱小五闯进门去,小院落里随即传来了气势汹汹的吵骂声。紧接着,打斗声传来,小院落里又恢复了平静。没过一会,钱小五雄赳赳,气昂昂走出了院落大门,把十两银子交到了南霸天的手上。南霸天喜出望外,钱小五却道:欧阳公子哭诉只欠了你六两二钱银子……

南霸天闻之哈哈大笑,道:虽只欠了六两二钱银子,但无本不生利,让欧阳公子偿还十两银子,乃是便宜了他。走,跟我喝酒快活去。从今以后,跟着我南霸天,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哼,这般看来,这个南霸天绝非良善之辈!”

“第二天,南霸天把钱小五带出了长安城,直奔弘农郡而去。在弘农城外一处赌档前,钱小五东张西望一番后,单枪匹马闯入了赌档,随即赌档内人声嘈杂,沸反盈天。钱小五手提一个钱袋冲出了赌档,七八名手拿刀棍的彪形大汉鱼贯而出,破口大骂,狂追钱小五。

钱小五脚底抹油,跑出百来丈外,累得紧追不舍的彪形大汉气喘如牛,汗流浃背。钱小五转过身来,笑骂彪形大汉饭桶、脓包、窝囊废。把一群脸生横肉的大汉气个头顶冒烟,暴跳如雷,一声招呼,又喊打喊杀追了上来。

钱小五跑跑停停,还捡起石头扔彪形大汉,把那群酒囊饭袋渐渐带离了赌档。突然,赌档方向浓烟升腾而起,打斗之声不绝于耳,彪形大汉大呼中计,气急败坏赶回赌档去。

赌档的大火终被扑灭,但赌档内的金银财物早就被南霸天及其同伙抢夺了个精光,逃之夭夭……”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了,不必再说此人了。”霍去病摇头道。

“大哥,还没有完呢。后来,俺人不知,鬼不觉,悄悄跟在钱小五的后面,随他返回了长安城,见他又和南霸天一伙聚在了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如此而已。”

“次日傍晚,南霸天一伙又再出动,他们悄悄摸向了停靠在渭河边上的运粮船……”

“哼,鸡鸣狗盗,偷鸡摸狗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半夜,乌云蔽月,万籁俱寂,一众匪徒分成三群,蹑手蹑脚上了三艘运粮船。不多时,月亮钻出了云层,照到了匪徒肩上大包小包的财物,照到了匪徒手上寒光闪闪快刀上一抹抹的血迹……”

“杀人越货,无法无天,天理不容!”霍去病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随后,南霸天一挥手,一众匪徒出其不意按倒钱小五,把他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巴,捆在了一艘运粮船的桅杆上,南霸天一众人等随即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中……”

“自甘堕落,沆瀣一气,为虎作伥,咎由自取!”

“等南霸天走后,俺壮起胆子,上了船,将钱小五从桅杆上救了下来。如今,把钱小五藏在东门外的一间无人知晓的破屋子里。”十二少突然扑嗵一声跪下,“钱小五迷途知返,求大哥救钱小五一条性命!”

“钱小五坏事做尽,如今又身负命案在身,死罪难逃!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钱小五的性命只能由他自己来救。”

“大哥,钱小五自知为非作歹,罪不容诛。他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只求大哥给他指一条明路……”十二少跪下磕头道。

“大哥也并非见死不救,只是,事出仓促,一时计无所出。”霍去病双手扶起十二少,“你先起来,去找霍武拿一坛酒和几斤熟肉给钱小五填填肚子,压压惊。容大哥想出好主意,定替钱小五谋划出路。”

“谢大哥,俺这就去找霍武取酒肉去。”十二少拜别霍去病,三步并作二步走出冠军侯府的大堂。

两个时辰后,霍文把十二少唤回了冠军侯府……

“大哥,何事如此匆忙传唤小弟,难道说,大哥已经给钱小五谋划了出路?”十二少满心欢喜道。

“是,但也不是……”

“大哥何出此言?”

“其实,在你离开了冠军侯府,霍文和霍武就不动声色跟在了你的身后……”

“大哥,你为何派霍文和霍武跟踪俺?”

“大哥不但派霍文跟踪你,我还让霍武通报了廷尉铁焰,让铁廷尉带领衙役包围了钱小五藏身之所,只等霍文把你唤走,一众衙役就将钱小五五花大绑,绳之于法!”

“大哥,你见死不救也就罢了,何故落井下石,把钱小五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不进鬼门关,如何洗心革面,改邪归正?!”

“不,是你出卖了钱小五,是你把钱小五送上了断头台,大哥,俺恨你,恨死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俺的大哥!”十二少悲痛欲绝,哭叫着冲出冠军侯府大堂。

“侯爷,你看……”霍文欲言又止。

“有何好看,天要下雨,雷要劈人,随他去吧。你,快到廷尉府去,向铁焰大人询问钱小五的案情,如有消息,快回虎啸堂禀报。”

“虎啸堂?哪里是虎啸堂?”

“从今以后,冠军侯府大堂改名为虎啸堂!”

“知道了。”霍文转身离去。

傍晚时分,霍文返回冠军侯府向霍去病禀报:“钱小五被抓后,生无可恋,万念俱灰,在廷尉衙门供认了所有罪状。”

“钱小五可有受皮肉之苦?”

“铁焰大人非但没有给钱小五动刑,还好酒好肉款待。铁大人让小人告诉侯爷,根据钱小五的供述,顺藤摸瓜,悄悄张开了天罗地网。”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吧。”

“侯爷,十二少那家伙跪在了府门前……”

“不必理他!你明早再到廷尉衙门打听消息去。”霍去病把霍文打发走。

次日早朝过后,霍去病返回冠军侯府,霍文早已等候在虎啸堂里。霍去病接过霍文递过来的清茶,问:“廷尉衙门那里有消息否?”

“大功告成,南霸天手下被一网打尽,只走漏了南霸天一人。铁焰大人让小人带话问侯爷,还有什么良策否?”

“没有其它良策,钱小五本就是良策,你去廷尉衙门,回复铁焰大人去吧。”

霍文前脚刚走,霍武后脚就到:“侯爷,十二少那家伙又跪在了府门外,他说:他错了……”

“你去告诉他:他没错。再把他带进来!”

不一会,十二少低耷着脑袋走进了虎啸堂。霍去病微微一笑,道:“霍武,给十二将军端茶。”

“大哥,俺错了……”十二少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兄弟俩,跪来跪去,成何体统?”霍去病扶起十二少,“大哥百无一用,早朝后,皇上只说了一句话:钱小五坏事做尽,罪不容诛!”

“大哥……”十二少话未说完,早已泪如雨下。

“如果哭有用,兄弟不妨哭它个七七四十九天,如何?”

“大哥,俺,俺……”

“南霸天成了唯一漏网之鱼,难道说,兄弟不想替钱小五把他给绳之于法,抓拿归案吗?”

“不知大哥有何良策?”

“引蛇出洞!”

次日早朝散去,汉武帝在养心殿召见丞相薛泽、都尉汲黯、御史大夫韩安国、中大夫主父偃和中将军公孙敖五人,方才议过三、四件社稷大事,春陀老公公进殿禀报:“皇上,冠军侯霍去病殿外请罪!”

“霍卿家何罪之有啊?”汉武帝不动声色问道。

“昨日,十二少带领廷尉府衙役押解钱小五示众,并在钱小五的家宅前停了下来。晚上,三更半夜,悍匪南霸天果然中了霍去病引蛇出洞之计,前来钱小五家中放火,被暗中埋伏的霍去病逮个正着。但大火却一发不可收拾,烧去隔壁民房四五间,幸好没有伤及人命。霍去病自愿捐出白银千两,为受灾百姓重建新房。”老公公一五一十道。

“既然把悍匪南霸天抓拿归案,又出钱重修民居,朕恕他无罪。”

“霍去病请求面圣,免去钱小五死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劳公公带霍卿家走吧。”汉武帝轻拂袍袖。

“皇上,见见霍去病又何妨?”中大夫主父偃道。

“不见!”汉武帝脸色一沉,众位大臣皆不敢再言。

半个时辰过去,春陀老公公返回了养心殿禀报:“送走了冠军侯,皇宫外却来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长,自称是终南山紫金观天竹道人,他要收钱小五为徒,把他带回终南山修心养性去。”

“不准!”汉武帝轻轻摇头。

“天竹道人要用一把宝剑换取钱小五的性命。来人啊,把宝剑捧上来。”老公公扭头向养心殿外叫道。

“朕有的是利剑和宝刀,不稀罕别人之物……”汉武帝突然脸色一沉,目光直直看着小太监托盘上寒气森森的宝剑,“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无名感觉,这把剑,叫啥名字啊?”

“皇上,这把剑的剑身刻有‘青釭’二字……”中将军公孙敖瞪大牛眼一眨不眨望着寒气逼人宝剑脱口而出道。

“青釭剑?不知可否削铁如泥啊?”汉武帝望向公孙敖。

“皇上,容末将用自己的玄铁剑试它一试!来人啊,把本将军的玄铁剑取过来。”公孙敖往殿外一声呼喝,一名羽林军把玄铁剑双手捧送进来。

“皇上,殿内可是不允许他人舞刀弄剑的啊……”老公公提醒道。

“有朕在此,百无禁忌,中将军,快试剑!”汉武帝催促道。

公孙敖一声答应,挥剑猛劈向羽林军手上的青釭剑上,但听‘铮’的一声响,玄铁剑瞬间被切为两段,众人目瞪口呆,倒吸凉气……

“哈、哈、哈,果然是一柄举世无双的宝剑,只不过……”汉武帝欲言又止。

“天竹道人还说,可以与皇上的倚天剑比试、比试……”老公公道。

“皆是天下之神兵利器,不用比了。有劳公公把青釭剑退回天竹道人,朕不贪别人之物,钱小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生不许离开天牢半步!”

“天竹道人还说……”

“不必再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朕有过失,也不能徇私枉法,逍遥法外……”

“他说,七十年前,陆家庄有一群顽童淘挖在河堤上作巢的野鼠,结果,一段河堤被挖了个千疮百孔。那一年,连日暴雨,黄河暴涨,河水冲破堤坝,席卷数十条农庄,淹死人口牲畜不计其数。陆家庄惨遭灭顶之灾,只活下一个叫陆小苗的小顽童,被一名过路的老道士带上了终南山,他就是如今的天竹道人……”

“这……”汉武帝与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天竹道人还说:人之初,性本善,无恶无善,小恶小善,大恶大善,他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钱小五一条小命……”

“唉,罢了,老公公且把青釭剑还与天竹道人,把他带去见廷尉铁卿家吧。”汉武帝轻拂袍袖,目送一股森森寒气退出了养心殿。

午后,春陀老公公垂着脑袋瓜进御书房侍候汉武帝。“钱小五被带走了吗?”汉武帝把老公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问道。

“天竹道人已把钱小五带出了廷尉衙门,只是……”

“只是什么啊?”

“只是,只是老奴犯了死罪……”

“哈、哈、哈,公公犯过的死罪可是不少啊。这一次,朕无论如何也不赦免公公的死罪,说吧,你犯了什么死罪啊?”

“老奴要把青釭剑捧出宫外还与天竹道人,却在宫中被人抢了去……”

“谁人如此大胆啊?”

“老奴,老奴不敢说……”

“说,朕免你死罪!”

“是召月公主……”

“唉……”

“召月公主说:她玩两天,一定完璧归赵,送回与皇上……”

“羊入虎口,有去无回,罢了,罢了……”汉武帝轻轻叹气。

一股疾风撞进了冠军侯府的虎啸堂里,直接冲到霍去病的面前:“大哥,天竹道人把钱小五带到被大火烧毁,如今正在修建的邻居新房前磕头道歉,只是……”

“只是如何啊?”霍去病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十二少。

“只是,所有邻居皆愿意原谅钱小五,其父亲却关门闭户,不肯与逆子相认……”

“钱小五为非作歹,辱没家门,其父亲一时怒气难消罢了,不必认真计较。”

“大哥,其父亲在门内怒骂:不肖子孙,辱没门庭,恩断义绝,今生不见……”

“大哥我无能为力!”

“钱小五跪在柴门前,泪流不绝,磕头不止……”

“大哥我爱莫能助!”

“天竹真人盘坐在钱家对面的云香酒楼里,俺听其道童说:父子不认,柴门不开,难修天道,不宜上山。”

“既然强扭的瓜不甜,何苦勉强之?”

“道童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请大哥随兄弟一块到云香酒楼走一遭。”

“罢了,难得兄弟有此心,大哥随你去就是了。”

云香酒楼里,天竹道人闭目打坐,如枯木,似蜡石,了无生气。道童侍奉在旁,站立如松,目泛神光。钱家的柴门前,钱小五长跪不起,脸上泪水已被风吹干……

“大哥,恐怕天底下没人能打开钱家柴门……”十二少道。

“当然,大哥也不能打开此门。”霍去病径直走到柴门前,双膝跪下,拱手道,“霍去病不才,愿替钱小五给老人家请罪……”

“侯爷,使不得,使不得……”柴门推开,衣衫破旧,头发花白的钱老头扑嗵一声跪在了霍去病的面前……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霍去病慌忙双手扶起钱老头。

“侯爷若再跪,我这老不死的就不活了!”

“去病不敢再跪,只不过,请老人家饶恕钱小五的过错……”

“钱小五为非作歹,坏事做尽,教我这个老不死的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钱小五愿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江山易改,本性易移,钱小五这逆子若真心悔过,明日午时前,请把他的一只手指,送到柴门前来!”钱老头说罢,叹气摇头,转身返回柴门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随风飘,打湿了长安城的亭台楼阁,打乱了大街小巷的行人,打花了云香酒楼望出街外的视线……

钱小五如木头一般,被豆大的雨点淋个全身湿透,浑身颤抖,最后,一头撞倒在了泥水地上……

次日清早,恼人的雨水仍旧没有停歇下来,两辆马车停在了柴门前,道童手上捧着一只铜盘,铜盘里盛着一只苍白的手指……

老人手扶门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目送两辆马车徐徐而去,渐渐消失在纷乱的雨雾之中……

云香酒楼里,冷冷清清,寂静无声。终于,十二少提来了一壶茶,送到了霍去病的面前,自己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两行热泪再次夺眶而去……

“昨夜,天竹道人羽化之前,斩下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化解了父子此生恩怨……”霍去病轻叹一口气。

“哗”的一声哭,十二少冲出了云香酒楼,站立在街巷中央,任由雨水浇淋……

一月过去,暑气渐消,终南山上,树影遮山径,偶有叶片随清风飘舞,散落在车马之前。紫金观门前,霍去病跳下马来,随手把马缰绳抛给了十二少。

身穿道袍,泪流满脸的钱小五失魂落魄走上前来:“小道兄说,说,上山之前,天竹道长早有吩咐,紫金观留我不得,一个月后,须赶我下山……”

“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霍去病安抚钱小五道。

“呜、呜、呜……”钱小五泪如雨下,“都怪我,坏事做尽,天地不容,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投……”

“浪子回头金不换,天无绝人之路……”

“钱小五此生别无他恋,只求为天地所容,父母所纳……”钱小五号啕大哭,痛不欲生。

“儿啊,我的儿……”车帘揭开,十二少扶下钱老汉,老头步履蹒跚走上前来,扶起钱小五,父子俩抱头痛哭,难舍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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