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医馆房门后,安静了不少,花芜颜坐在圆木四角凳子上,双手扶住胸口,估计是方才劳累过度。
降雪轻轻地替小姐捏肩膀,肌肉紧绷的肩膀这才得到缓解。
花芜颜替自己倒了杯茶水道:“张大夫,你看如今这个形式,实在不适合拜我为师傅”,见张大夫脸色为难,拿出白瓷装着的四瓶药,接着说道;"虽然你我无缘做师徒,不过要是你想学医术,还是可以来问我"。
张大夫眼睛闪着亮光,激动的双手拍掌,道:“真的?”
“真的”花芜颜疲惫地点点头。
拿出四个白瓷装着的膏药放在桌子上,示意张大夫坐下“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膏药,无论是跌打扭伤,还是陈年旧疾,都可以,你看看,这膏药值多少银两?”
张大夫闻言,立马打开白瓷盖子,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又令药童将前些时日,不慎扭伤脚踝的王寡妇叫来,很快王寡妇在药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王寡妇丧夫多年,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实在是命苦。前些时日为了多挣些银子,冒充男丁去搬运货物,这才扭伤了脚踝。
“大夫,不知你这次叫我来,可是有什么新的活?”王寡妇开口问道。那张脸被风霜敲打留下痕迹。
张大夫摇头,对王寡妇态度极好“你啊,孩子在我这里学医,饿不了的,何必这么拼命!”,顿了片刻又道“这是扭伤膏药,你将它涂上试一试……”
王寡妇起身道谢,方才坐下涂抹脚踝。
脱下鞋子的时刻,降雪呆住了,这脚踝红肿顿像猪蹄,且不说红的要命,降雪压根不知道这位寡妇,是怎么将鞋子传穿上去的。
王寡妇将药膏均匀涂抹在红肿的脚踝上,一开始只觉得冰冰凉凉的,约莫过来一刻钟的时间,竟然消肿了不少。张大夫大为震惊,才一刻钟,便起了如此神效。
这膏药要是再多些,可以造福更多人。
药童闵生见娘亲脚踝好了许多,扑通一声跪地磕头感谢,心中对花芜颜的歧视彻底消失不见。要是真的当自己的师叔,便是自己半生的福气。
“敢问阿颜,这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膏药?”
"正是,不知一瓶值多少银两?"
张大夫激动地搂住花芜颜手臂,像是遇到江湖传说的神医,接着又问道;"不知阿颜师承何人?可否让老夫见见?"
花芜颜愣住,实在没有想到这老头子如此纠缠,将手臂抽出,漫不经心道;"阿颜师承鬼面毒医,师门有规矩,不能暴露他老人家行踪,不然一律逐出师门!",花芜颜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
同为医者,也是知道些规矩的。张大夫有些失落“阿颜这些膏药,效果绝佳,价值不菲。阿颜可是急需用钱?若是如此,不妨去璇玑阁拍卖场,得到璇玑阁的认可,得到的价格都是等价的……”
“璇玑阁?”花芜颜眼底闪现一丝疑惑,自己来此不久,从未听见这个地方。
张大夫点了点头“阿颜可以去打听打听,只是璇玑阁的主人传闻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之人,璇玑阁是赚钱宝地,也会遭人嫉妒引来杀身之祸……”
花芜颜大致了解了,璇玑阁到底是干什么地方。
“多谢大夫,这三瓶药就当是给你的谢礼”说罢,便起身,带着降雪走出了医馆。
花灵羽坐在马车内,把玩手中的,把玩手中的夜明珠,夜明珠泛着白光,晶莹剔透。就在这时,白莲一拽缰绳,一个急刹车。花令羽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径直装在马车木板上,脑袋磕出一个包来。
“怎么回事!”马车内传出花灵羽,愤怒的声音。
白莲心中忐忑,这位新主子表面温和,实则阴狠,不然知书便不会被卖入罪人窑。她讪讪开口,想要推卸责任“小姐,都怪前面这个丑八怪,突然晕倒,挡在马车前方。”
花灵羽轻柔自己的脑袋,拿出铜镜一瞧,额头上挂着一个包,丑死了。一股怒意在胸腔中爆发,她走下马车,来到女人面前。
女人带着面沙和斗篷,里面身着丫鬟服饰,气若游丝地躺在马车旁边。
“救……救我……”那人感觉自己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上气来,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几个字来。
“救你?”花灵羽面目有些狰狞,额头传来阵阵疼痛,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一脚揣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腹部,那人吃痛,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腹部。额头汗如雨下,开始神志不清。
“我是郡主!你……居然敢对我不敬”昌乐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是郡主,老娘便是公主!”花灵羽缓缓上千一把扯下昌乐身上的面纱,只见匍匐在自己脚边的人,满脸皱纹,皱纹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红点黑斑,嘲讽道;“我说为何要带着面纱和斗篷,长成这幅吓人样子,也敢出来见人?”,转眼脑海中浮现花芜颜带着面纱的脸,花芜颜中了自己的毒,没有特制解药,那张脸谁也救不了。
目光随后又落在昌乐身上,道:"样貌如此丑陋,倒是和我那蠢货妹妹有的一比"说罢,便站起身来,大呵“我都给了你银子了,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手!要饭也要讲究道德,没有能力做事,但是不能丢掉自己的良知,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大梁国的累赘!”说着抬脚踢在昌乐腹部,直到地上的人不再动弹。
周遭的人皆相信花灵羽的片面之词,厌恶地朝昌乐吐口水,扔青菜,砸鸡蛋。
躺在地上的人,意识逐渐模糊。
都说将死之人,最后丧失的是听觉,可是啊,在最后时刻听见的是他们对自己的唾骂。
他们将坏人捧在手心,自定义是良善。
娘,我好像你啊……
要死能够活下来,陪在您身边知道双脚踏进棺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良久,约莫是意识到手中的青菜鸡蛋是值钱的东西,弥足珍贵。不舍得仍在此等败坏之人身上,渐渐走开了。
街道熙熙攘攘,昌乐身边人来人往,那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的眼睛是明亮的,但又好像什么的看不清。明明都瞧见路上躺着的人危在旦夕,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