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瓷碗摔在地面顷刻间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木屋破败不堪,爬满了黑点的,屋檐用稻草掩盖。天空阴沉沉下起小雨,稻草集了雨水低落在地,滴答滴答。
屋内女子唇色苍白,神色慌张的看着眼前照顾自己十几载的刘氏。
“不就是个被丢弃的灾星吗,竟然敢反抗!”刘氏一副泼妇样双手愤愤叉腰,犹如夜叉。“今儿个这毁容的药,你不喝也得喝!安儿,拉住她!”
“是,母亲!”
花芜颜被一股力气按住,浑身动弹不得。双膝跪地,不停挣扎着“刘婆婆,我爹爹吩咐你照顾我,八载你处处争对我,苦活累活阿颜绝无半句埋怨,如今你竟然要取我性命,这是为何!花家……”
花芜颜花未言尽,一巴掌便落在脸上。
刘氏嗤笑“照顾?不过是条被抛弃的废物罢了,如今花家传言大小姐风头正盛,效忠大小姐可有一百两银子,大小姐要取你性命,谁敢不从!要怪就怪你不应该生在花家……”
“不!娘亲说过,我十五岁爹爹便会接我回去,明天便是,你们不可以……”花芜颜拼尽全力挣扎
“你那短命的娘亲早已故去,花家有人吩咐必须要毁了你的容貌!”刘氏尖牙劣嘴。
说着便端着药靠近,用力捏着花芜颜的下巴,硬生生将药灌了下去。
“唔……啊啊啊!-——”花芜颜翻滚在地嘶声惨叫,脸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骇人的红斑,眼前刘氏与大儿子李洺安的身影分开又重叠。
地上的人气息逐渐微弱却不马上断气。
这是花芜颜终于意识到,毁容的药物参杂着其他东西。
“这灾星的命只能维持两日,到了洛阳便会断气,要怪啊就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哗啦哗啦——
雨势越来越大,路面坑坑洼洼,车轮溅起水花匆匆忙忙地赶路。花家接三小姐的人来了,刘氏谎称是感染风寒昏睡过去,接应的人也是势利眼,见骇人红斑皆以为是会传染的瘟疫,躲得远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地瞒过此事。
马车内的刘氏母子为了一百两伤害花芜颜,手上沾了血,正心惊胆战。
李洺安紧握双手,眼里血丝密布,似是一夜未眠, “娘,我们毁花芜颜那个丫头容貌,会不会遭报应啊!”声音颤抖。
刘氏本就心里有鬼,天气又阴暗的不行,身体猛然颤抖,忙斥责“什么报应,安儿你要记住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大小姐知!再者花芜颜那个灾星分明是感染了风寒加上路途颠簸,身体恶化在甩手人间,莫要说漏了嘴巴!”刘氏恨铁不成钢,瞥了眼懦弱无能的儿子。
李洺安生来懦弱好色,又得知有一百两,更是高兴的不行。忙附和母亲“是,娘说的是,是花芜颜那灾星无福消受!”说着又打起了如何将一百两拿来寻 欢作乐的心思。
花家现在可是洛阳赫赫有名的门户,因为八年前护驾有功,当今陛下特封二品官员,世代世袭,靠此便能恩泽后代。
而京城美人如流,李洺安又好色……
花芜颜终究没有活到马车抵达洛阳,不过片刻马车内断气的人重新有了鼻息。
脸上强烈的刺痛唤醒谢言的理智,身上穿着繁琐的衣物,自己不是死了吗。被最信任的属下连同叔父谋害,挑断手筋脚筋扔进折磨而死。
谢言试图起身,全身散架似的瘫软。
就在这时,马车传来女子埋怨的声音。
“真是晦气,要不是给的赏钱多,老娘才不来接这个灾星!”
“来都来了,拿钱办事,嬷嬷莫要埋怨了,小心伤了身子……”开口的是个年轻姑娘,正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知书,知书暗笑,继而又道:“我们好好将人带回去便好了,届时只要诬陷是刘氏母子苛刻三小姐,致其毁容失命即可。杀害朝廷官员女儿,可是要斩首示众的。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
两人相视一笑。殊不知被马车内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作为二十一世界有名的药师和顶尖杀手,想取我谢言的命可不是想想就行。
谢言闭眼调理内息,原主的记忆翻涌而来,原来原主是花家三小姐,七岁时因为遭姨娘算计,以“克命”妖言送至乡下杏花村,而今正是原主十五岁生辰之际,约定时机已到。
不过奇怪的是七岁之前的记忆全无。
十五岁,正是古代女子长熟嫁入之际,花家立身于朝堂,被封为二品官员,儿女婚烟只是为了家族存亡,女子是权力的附属品罢了。此番归去不知是福是祸。
马车途径匆匆忙绿绿竹林,长风呼啸,竹叶飘落,暗藏玄机。
“有刺客!”女子尖声大叫。
铮!
剑鸣一啸,马夫毙命,顷刻间几百名黑衣人破竹而出,死死围住三辆马车。风吹衣动,黑衣人头目对视,随即出手。
嬷嬷一脸慌张,不是说接人吗,怎么会碰见刺客。而小姐身边的丫鬟得意的笑了,心想大小姐办事真是周到,为了永诀后患,竟然雇了几百名杀手取刘氏母子与嬷嬷性命。也是,这样还避免出卖,一来二去也省了一百两。
下一秒,冰冷的剑瞬间戳破嬷嬷血肉插在胸口,嬷嬷吐血倒地,死前怒视知书。
“啊!”凄惨的声音从后面的马车传来。估计刘氏母子已经遇害。
知书还沉浸在喜悦中,黑衣人却举剑杀人,吓破了胆子,意识到不对劲连爬带滚滚进马车,抬头一看断气的三小姐花芜颜竟然坐了起来,骇人红斑眼窝凹陷,死死盯着自己一副索命样。“诈……诈尸了啊!”随之吓晕过去。
谢言:“……”,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当然可怕,那是还没有照镜子,眼睛以下的半张脸全是密密麻麻的红斑。
突然咻的一声,一把带着火焰纹的玄铁剑猛然袭来,从谢言颈侧擦过,霎时充满了血腥味。谢言轻笑,这身手可不像普通人家就能随便用钱雇来的。
玄铁,火焰……
看来是中了别人的埋伏。
谢言稳坐马车,屏气凝神。
黑衣人小心翼翼缓缓靠近马车,其中一人纵身一跃,用力瞥向马车,马车受力。顷刻间从中间分裂开来。其余黑衣人蜂拥而至,一齐冲上去。谁料数万银针纷纷从烟雾中袭来,穿破血肉直直飞向竹林,黑衣人抵挡不及当场毙命。
余下几人苦苦挣扎,随之而至的,是位身形消瘦带着面具的女子,下一秒全身就泛鸡皮疙瘩。
谢言感叹这具身子不争气,竟然站都快站不稳了。她知道这具身体弱,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众人心有不甘,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谢言用尽全身力气,手一张,地上的玄铁剑瞬间到了手中,剑锋直指黑衣人。“你们想取我的性命?”,身后冲过三名黑衣人,谢言不为所动,身前的黑衣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三人未接近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已经七窍流血而亡,没了生机。
“你……你是何人,他们……”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鲜血飞扬,倒在了泥泞中,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血迹。
影子倒映在水中,谢言终于知道为何脸颊不时传来阵阵刺痛,弯下身凑近水面,半张脸尽是骇人红斑,只一眼便知是毒所致,取下黑衣人身上的维帽戴上,遮住面部。
一剑砍断缰绳,骑着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