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琼瑶热”、“三毛热”“金庸热”之后,又一位港台作家的作品为大陆不少青年读者所倾倒,那便是名扬一时的岑凯伦。这位作家是专门以写言情小说而著名的,自然就很合青年人的口味。军营是以年轻人为主的群体,自然也就摆脱不了“岑凯伦热”的冲击。不少岑凯伦的言情小说流入军营。若跟战士攀谈起来,有的还能滔滔不绝地向你细述小说的情节,津津有味地叙说读这类书的好处,“岑凯伦的书嘛,揭露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能帮助我们认识资本主义的罪恶,对咱们年轻人有教育,读一点没啥不好的!”果真如此吗?如果你认真地翻阅几本岑凯伦的书,你便会察觉以上说法的片面性。
诚然,岑凯伦作为一个生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作家,通过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和罪恶,这是事实,也是其作品能在社会主义的大陆得到青年人喜爱的原因之一。但是,也不可忽视,在积极的一面之外,也还有其消极的一面。有的作品几乎就不存在什么揭露和批判,而是纯粹资产阶级情爱观的宣泄。读岑凯伦的小说,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模式化。过去所读琼瑶小说,乍看象座迷宫,色彩绚丽多姿,令人眼花缭乱,然而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其小说的模式化,因而被称作“琼瑶式”,岑凯伦步琼瑶的后尘,演述的同样是男欢女爱的热闹故事。她的小说几乎都是什么富豪公子胁迫少女,花花公子坠入复仇少女的陷阱,狠心男人枪杀情人、巨富公子爱上舞女,其情节都离不开男女私情。她笔下的女主角与琼瑶作品中的女主角相似,大都是美艳异常,且多为天生情种,在爱情的道路上又多是一波三折,而最终又必然以大团圆结局。比如,她的小说《千叠桃花情》中的女主人公谷夌在爱情方面曾三次落马:与张克勇是单相思;和常柏青处得不错,可惜的是常柏青是有妇之夫,终被搅散;与查格斯堪称天生一对,不料结婚前夕,查格斯惨遭横祸而丧命。最后,她和林力棋喜结良缘。这种模式,可以概括为四句话:衣食住行,富贵荣华;痴男怨女,貌美如花;三角四角,纷乱如麻;酸甜苦辣,最后成家。
象《千叠桃花情》这样的小说,岑凯伦写了很多。这类作品在港台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闺阁文学”。这类作品常常出自女作家之手,读者也大多是妇女和青年,它的特点是以情动人,能让读者哭湿手帕者称为上品,结尾又必须转悲为喜,收苦尽甜来之效果。以此来吸引更多的读者。否则的话,就没有人再肯问津下一部了。它有较强的娱乐性和消遣性,以此而畅销。
但是,这类作品如果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来分析的话,却大都存在着严重的缺陷。阅读这样的作品,犹如欣赏流行歌曲。初聆歌声,恰似峰回路转,别有洞天。略多听一些,就象原地打转,顿觉兴味索然。这就是岑凯伦小说模式化造成的必然结果。
其次,对岑凯伦的小说如果细作分析的话,就会发现,她是靠一个“情”字来吸引读者的。她的小说,往往通篇围绕一个“情”字做文章,以纯情取胜。然而,作者在写情的同时,早恋、滥情、婚前孕、性描写之类的内容却也连篇累牍,比比皆是。有些手法近乎自然主义的描写。而正是其中大量自然主义的描写,对于初谙世事的青年读者,往往具有很大的诱惑力,也就因之而带来副作用。特别是那些露骨的性描写,对青年读者的身心健康是十分有害的。在文学创作上,如果这类描写不与艺术形象塑造相结合,就毫无美感意义可言。在岑凯伦的作品中,这类描写给人以明显的游离于艺术之外的感觉。有的是仅仅为了性描写而描写,为了刺激而描写。象这样的一些内容,充其量不过是满足读者的感官刺激而已。毫无艺术鉴赏价值可言。然而,这种缺乏艺术意义的感官刺激的作用是不可能持久的,最终会转化为极度无聊,甚至反感。年轻的读者朋友往往缺乏艺术鉴赏力,误把糟粕当精华的情况是不少的。如果一味寻觅格调不高的性爱描写情节去欣赏,就显然降低了自己的阅读鉴赏标准。对于一个在思想上和事业有追求的青年读者,特别是对一个军人读者来说,这显然是不足取的。
此外,岑凯伦小说中关于豪华生活的描写,不要说在大陆,即使在港台也显得过分理想化了,即使在高消费的香港,也不具备普遍意义。作品所渲染的豪华生活,固然是美好的,但因为缺乏人间烟火之气,只能给人以虚幻之感。还能给社会带来鼓励、刺激高消费的副作用。在这方面,我们也不妨与日本电视连续剧《阿信》略作一比较。阿信最后也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翁,生活不可谓不华贵了,但是,这部电视连续剧的动人心弦之处却是从始至终贯穿的阿信那种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奋发精神,也可说是阿信精神。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阿信把整个生命都播种下去,终于获得个人成功。岑凯伦的小说也写奋斗,也写追求和进取,但却很难找到那种充满生活真实的自强不息精神。他笔下的奋斗和进取,同样被理想化了,好象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不啻是天上掉下馅饼来。我们无意强迫作家都去撰写奋发文章,但有理由要求作品反映生活的真谛,包括高消费与奋发精神之间的辩证关系,真正提高作品的认识价值和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