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趴在孙建国家的客厅沙发上写诗，题目已经有了，叫《阳光下的鸽子》：

你这样自由　仿佛

城市是你从泥塘中衔来的

高楼被翅膀拍矮了

羽翼犁出的沟被叫做街道

写了这么几句后，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一个男人用低哑的嗓声说：“我现在向你透露第一条信息，老张留下的那材料被人做了手脚。请转告孙建国。”

欧阳说：“你是谁？”

那人说：“到时候我会露面的。不过有话在前，这事只能限于你、金光和孙建国知道。你们不要慌张，我只想帮你一下，从根本上解决江山机器厂的问题。”

欧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见孙市长？”

那人说：“那样的话，孙建国会被他的对手吓得知难而退的。我要让他没有退路，必须干下去。”

欧阳说：“你是否还会打电话来？”

那人说：“我知道你叫欧阳，你没法跟踪我。金光也不行，你们不要在这方面下功夫，那会误了正经事的。”

欧阳还要说什么，对方“咔嚓”一声将电话挂了。

欧阳怔了一会儿，赶紧将那些话在记录本上记下来。记好这些后，他顺手查了一下以前的记录，有三处记着：一个声音低哑的男人找孙市长，但不肯透露姓名。

做完这些，他一点诗兴也没有了，扔下纸和笔走到院里。院子早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些该浇水的花草都已浇过水。甚至连这搬放在露天的花盆，也已经擦得釉光闪闪。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电话给点刺激，他早就无聊极了。一个人在这样又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实在没意思，他想不通吴平当初被从内勤的位置上换下来，为何要那般不满，不就是可以认识几个高官，将来复员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他一想到张水英的事还未落实，就对这一点不太抱信心。出了那事后，欧桃辞职回了老家。更绝的是宋小美，百折不挠地好不容易在中队里见到自己，可一听说赵忠强的事后，竟马上扔下自己跑去照顾赵忠强。

欧阳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小声说话，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他几乎不敢相信的地步。

他情不自禁地打开院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父亲和妹妹欧桃。

欧阳说：“你们怎么来了？”没容他们回答，他就将两个人让进院子。进屋后，他问欧桃：“你不是发誓，回家好好找个事干干，再也不来这个城市了吗？”

欧桃说：“我是不想来，可不来不行，不来完不成任务。”

父亲说：“事情也怪，欧桃刚一到家，县里的一把手徐书记就亲自上门，我们什么也没说，他就主动提出将欧桃安排到县委招待所工作。然后他就提出要通过你，到孙市长家里来看看，当面汇报一下县里各方面的情况。也怪我糊涂，从未见过一向趾高气扬的县委书记，跑到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里来说着软话，心里一激动就答应了。徐书记说想弄点钱回去，给县里的干部职工发点过年费，催着我今天同他一道过来。徐书记在宾馆等消息，让我们先过来探个风声。”

欧阳一时责怪起父亲来：“你也不知道外面的水深水浅，以为我在市长家做内勤，就真的是宰相家人七品官了。这样想就错了。只要稍有差错，就会将我换掉。”

父亲说：“这个我知道，我还想提醒你哩：古人说伴君如伴虎，你一不小心就会被虎吃掉。”

欧桃这时说：“哥，这个忙你得帮。徐书记也挺可怜。月月发不出工资，工人闹、干部骂。这一路上我都没见他笑过，总是愁眉苦脸地在想问题。”

欧阳说：“这样吧，待会儿不管是卢阿姨还是孙妮回来，你们都只说是来看我的，由我找机会同她们说，让她们也帮帮忙。”这事一定下来，他们就站到院子里去，这也是欧阳的主意。他本来就没资格将别人往孙家屋里领。

欧桃问：“那个赵忠强怎么样，放出来了吗？”

欧阳说：“听说就是今明两天便可以出来。”

欧桃说：“给市府当了这长时间的警卫，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挺悲惨的！”

欧阳说：“不过坏事也能变成好事，那个宋小美突然大发慈悲，回头爱上他了！”

欧桃说：“是不是他们开玩笑说曾经死追你的那个女孩？”

欧阳说：“就是她。她每天都去拘留所看赵忠强，两个人商量好了，先在城里找个地方也开个美发店，等赚够了钱，宋小美也到了法定年纪，他们就在城里买套房子结婚生孩子。”

正说话，金光来了。金光听说他们来后，特地来请他们中午上餐馆吃一顿饭。

欧桃说：“那不行，我们要上你家去吃表姐亲手做的饭菜。”

欧阳一听生气地说：“别提张水英，那不是个东西。”

父亲马上问：“出什么事了？”

金光说：“你别着急，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父亲说：“如果是这样，那你的饭我们就不吃了。”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满。

金光说：“起码欧阳是我们中队的战友吧，这是规矩，家属来了，队里都要招待的。”

父亲说：“那也不去，我是为县里出公差，有人管我的饭。”

欧阳这时将金光拉到一边，将刚才的电话内容对他说了一遍，金光说自己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他准备今天晚上就来找孙市长具体谈一谈，看怎么应付好，他觉得这不是谁在搞恶作剧，开玩笑。

欧阳见时间不早，该去学校接小雪了。他让金光在院里陪陪欧桃和父亲。但父亲生气地坚决不让金光陪，他们宁可站在院门外，等欧阳接了小雪回来，他们只好依了父亲的意见。

欧阳赶到学校时，小雪正在铁门里面向外张望，见到欧阳，她扑过来，顺势在他的耳边说：“那边商店玻璃门后面有个人老看我，像是舅舅，可又不太像。”

欧阳说：“你别作声，我们去看看。”

欧阳牵着小雪的手，出了铁门后，突然一转弯，直奔那玻璃门而去。躲在门后的那个男人想躲已来不及，只好站出来，果然是小雪的舅舅万年。

欧阳问：“你怎么在这儿？”

万年说：“有事。怎么，小雪在这儿上学？”

欧阳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便说：“小雪在孙市长家过得很好，你就别担心，忙自己的去吧！”

万年说：“再好也好不过亲爸亲妈亲哥亲姐！”

说完这话，万年扭头就走。

半路上，小雪突然说：“我觉得舅舅是妈妈给我讲过的那个基度山伯爵，他不是坏人是好人。”

欧阳正要说话，林之清的奔驰轿车迎面开过来了。张水英在前排坐着，一只手伸出车窗外，磕着烟灰。欧阳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她。

穿过两条小街，就能望见孙家的小楼了。院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欧阳正奇怪，小雪已按了门铃。一会儿欧桃就把院门打开了。

欧阳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欧桃说：“孙妮和卢阿姨都回来了。”

欧阳一进屋，卢雅琴就责怪地说：“你怎么可以将他们丢在门外哩！以后可不许这样，只要是你家里的人，尽可以往家里领。孙妮已打了电话，让她爸爸中午也回来陪一下。”

这时，欧桃直向欧阳眨眼睛，欧阳装着没看见。但孙妮发现了。

孙妮问：“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欧阳见无法瞒下去，就说：“老家的县委书记也来了，想见一下孙市长。”

孙妮说：“那就叫他来吧！”

卢雅琴马上阻止说：“这事你可不能当你爸爸的家，人家县委书记来，肯定是有公事。”

孙妮说：“我让他来吃顿饭还不行吗？千万别一当市长就处处神经过敏，爸爸若不高兴，由我来负责。就当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孙妮不由分说，让欧阳往宾馆里打电话，请徐书记来家里做客。

一会儿，徐书记就来了。欧阳参军时，徐书记主持欢送仪式，曾同他握过手，那只是礼节性地捏一下。现在见了他则大不相同，一双手将他的右手抓住后，半天也不松开，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表态，说欧桃的事包在自己身上，弄得欧阳有些受宠若惊，信口说出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自己一定尽全力去做。徐书记马上去怀里掏出一份要钱的报告，说假如自己今天没机会递给孙市长，就麻烦他另找机会递上去，最好让孙市长当面签字。

徐书记同欧阳刚寒暄完，孙建国就回来了。孙妮要先介绍欧阳的父亲和妹妹。欧阳的父亲连忙将徐书记推到前面，孙妮只好将徐书记先作了介绍。孙建国对几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唯独对欧桃多说了一句话。

孙建国说：“你那天不是吓晕的吧？”

欧桃说：“那怎么会，赵忠强真的让我喝了不少酒。”

这以后，话题自然转到那件事情上。

孙建国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相信那家伙没拿炸药包的。要知道那台探测仪是世界最先进的。”

欧阳说：“我们中队长说，人心比什么仪器都精确。”

孙建国说：“这是在家里，我要你们说句真话，到底有没有炸药包？”

欧桃望了望欧阳说：“那你就当有好了。”

孙建国笑一笑，回头问欧阳的父亲：“听说你从厂里内退了？退休金还能保证月月发吗？”

欧阳的父亲看了一下徐书记说：“若能月月发，今天我就不来你家里了，县里的情况还是让徐书记同你说吧！”

徐书记听了，连忙插进来说：“我今天来是说实话的，县里情况非常困难，连银行都榨不出来钱了。过年的日子已经很近，我想请市里无论如何支持一下。两百万就行。”

欧阳将那份报告递过去。孙建国看了几眼说：“你这报告倒别致，连谁谁谁需要多少钱的明细账都列出来了。”

徐书记说：“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孙建国说：“可我并不是你们的出纳会计呀！”

徐书记说：“我这也是想让孙市长能动恻隐之心！”

这时，电话响了。孙妮走过去拿起电话一听，大声地说：“你们快来，今天干脆来个满堂红！”

孙建国说：“还有谁要来？”

孙妮说：“金光他们！”

孙妮放下电话不到两分钟，门铃就响起来。孙妮抢在欧阳之前，跑去将门打开。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除了金光以外，还有赵忠强和宋小美。

孙妮边走边说：“都到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假斯文！”

金光向孙建国和卢雅琴问候一声说：“赵忠强听说欧桃来了，非要来见一面，当面道歉。”

赵忠强瘦了许多，他似乎是冲着所有的人说了声：“实在对不起！”

欧阳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宋小美抢着说：“一个小时前，我去接的他！”

欧阳说：“赵班长是好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宋小美说：“我已知道了，他其实比你好，靠得住！”

知道底细的人都笑起来，只有徐书记晾在一边，有点不知所云。

小雪在一边快乐地叫道：“开饭了，今天是吃大团圆饭！”

吃饭时，大家都很快活，只有徐书记一人显得拘谨。

孙妮见了就说：“爸，在家里你就别拿市长的架子吓人，快给人家徐书记一个话，看他吃不下饭的样子，说不定他回去后，到处宣传说我妈做菜的手艺太差，他一口都咽不下去。”

孙妮这话让大家笑个不止。最后孙建国说：“报告先搁这儿，我想两百万不太可能，一百万还是可以的吧？但我有一个要求，要优先解决像欧师傅这样一些工人的困难，干部再怎么难，肚子里的油水也比他们厚。”

徐书记顿时喜笑颜开地说：“这一点我坚决照孙市长的意见办。”

接着赵忠强就起身敬酒，他说：“首先我要感谢欧师傅，感谢欧师傅养了这么好一对儿女；其次，我要感谢金光中队长，大智大勇地挽救了我；第三，我要感谢孙市长一家不嫌弃我这戴罪之人，让我进了这一般人连想也不敢想的家门。所以，我满饮了这杯酒，你们则随意。”

赵忠强一仰脖子将酒喝下去后，欧阳马上说：“这不行，还有一个人你没感谢。”

宋小美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孙建国问了一下赵忠强今后的打算，然后吩咐卢雅琴，他们申请执照时若有困难，就出面帮一下忙。

见饭菜吃得差不多，孙建国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将金光和欧阳叫到楼上书房里。

孙建国说：“这几天秘书小万接到几次奇怪的电话，小万不肯转，后来我让他转，所以上午我同那打电话的人说上话了，他告诉我，他已同你俩打过招呼，声称自己要从根本上解决江山机器厂的问题。但前提是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他提供的情况。他对我说，他已向欧阳提供了第一条线索。”

欧阳说：“十点钟时，我接了一个电话，有个男人说，李代交上来的那份老张师傅留下的材料有问题，被人做了手脚。”

孙建国从皮包里拿出那叠材料看了一下，他说：“欧阳，你将小雪叫上来。”

欧阳出去片刻就将小雪领进来。

孙建国问：“小雪，你见过你爸爸总在屋里写的那些东西吗？”

小雪说：“我见过，差不多有十几个作业本，全都写得满满的。”

孙建国指着那叠材料说：“这个是不是你爸写的？”

小雪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说：“这个不是。我爸没钱请人将它打印得这么漂亮。”

孙建国说：“那些作业本你后来见过没有？”

小雪说：“没有，我爸不让我碰那些东西。有一次我不小心看了一眼，好像都是记的什么账。”

孙建国点点头，让小雪自己下楼去。他说：“看来这事得当几分真了。我想不出原因，为什么他只许我们三人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直接参与案件的侦破。所以，我总觉得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圈套或机关。”

金光说：“我想，这也许首先是对方对我们的信任，再说，你以前没有卷进江山机器厂的事务，而我们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别的人说不定多少有些瓜葛，碰到这样的事会下意识地首先想到保护自己，结果就难以秉公办事。”

欧阳说：“不如让公安局来调查一下，首先搞清这人是谁。”

孙建国说：“这一点在其次，首先要搞清的是江山机器厂是否真的存在着重大问题。这事不能急，我们先按兵不动，单等对方自己找上门来。按兵家说的，这叫守株待兔。”

金光说：“既然这样，我觉得欧阳有必要日夜守在你家里，这样万一有事，好做出反应。这么大的家就你一个男的，万一你出差不回，就更成了女儿国。”

孙建国说：“这有无必要？他似乎不是针对我和我的家庭。”

金光与孙建国对视了一下，才说：“我明白，孙市长你也明白，干脆不妨说破。我有种感觉，这事的矛头是对着林副市长那边的。”

孙建国叹口气说：“你不要逼我说出来。我说服不了自己。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金光说：“可你是一市之长，你必须对全市的每一个人负责，包括林琳！”

孙建国愣了一下，他说：“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金光和欧阳下楼去，孙妮迎上来说：“你们在干什么，两张脸像两块铁板，别将小雪和欧桃吓坏了。”

徐书记也迎上来说：“孙市长马上下来吗？我想走之前同他告辞一下。”

金光没理他们，他用眼色将赵忠强叫到一边，低声说：“你别走，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赵忠强说：“你救我一条命，我要还你十条命，没说的，只要你吩咐就行！”

孙建国在楼梯口出现了，他朝金光和欧阳示意一下，金光和欧阳便回上楼去。

两人在书房里一站定，孙建国说：“就这样，二十四小时全面观察对面的小楼。记住，这事目前只能是我们三人知道。若事情有进一步发展，我再考虑是否向上汇报。目前，除了观察以外，你们不能有任何行动。欧阳从今天起就睡在我书房里。注意按我的习惯控制灯光，别让对面的觉出反常来。”

金光说：“晚上我也可以来协助欧阳。”

孙建国点点头后突然说：“你爱人张水英的工作单位问题，还要不要我继续给办一办？”

金光说：“继续办吧。”迟疑一下他又说：“你都知道了？”

孙建国说：“有人看见她成天到晚同林之清在一起。”

金光说：“不说这个，好吗？”

孙建国说：“好吧。下午又要开市长办公会，情况都摆在这儿，我想你会处理好的。”

孙建国一走，徐书记也走了。

赵忠强走之前，金光将他叫到一边。

金光说：“这几天，你将小雪的舅舅，就是那个叫万年的人盯一盯，看他在干些什么。先说清楚，没有报酬，但你要像复员退伍以前一样干好。”

赵忠强说：“那个万年同我很熟，没问题。我还以为你让我将那姓林的小子弄熄火哩！”

金光说：“那些事和你不相干！”

赵忠强说：“所以我当不了中队长。换了我，我要拿机枪将那一对鸟男女打成筛子。”

金光说：“你越说越多。就这样，不管有没有消息，每天同我联系一次。”

赵忠强同宋小美挽着手走后，金光也要走，但大家都留他坐一会，欧阳的父亲也说，让他一起呆半个小时，然后，他们也得走。

金光只好坐下来。

孙妮马上挨近他说：“联欢会的事，我们那边已说好了，就定在腊月二十四这天。”

金光说：“你先将日子定了，也不知中队到时有没有别的事。”

孙妮说：“拥政爱民也是你们武警部队的职责。你若是不好同支队里说，我来替你们说。”

金光说：“这倒没必要，先就这么说着吧！”

孙妮说：“到时候万一我有什么事拖住了，会有个叫丽文的女孩同你们联系，她是我们的团委书记。”

金光轻轻一笑说：“你也同我卖起关子来了！”

孙妮叹口气小声说：“你真行，这时候还能笑得这么轻松。”

金光说：“谁叫我是男人哩！”

小雪在一边叫起来说：“不许说悄悄话。老师说了，男孩同女孩说悄悄话多了，会导致早恋。”

小雪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大家觉得特别可笑。

唯一没有笑的是欧阳的父亲。等大家笑完了，他便起身要走。任谁也留他不住，只好由他。一屋人到院门口分成了三摊：孙妮和卢雅琴在原地不动，只是招招手；欧阳送小雪上学去；金光送欧桃和欧阳的父亲去宾馆。刚好是一个往门的左边走，一个往门的右边走。

他们都走了以后，卢雅琴和孙妮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

卢雅琴说：“金光这人的确不错。”

孙妮说：“我觉得他比爸爸还棒。”

卢雅琴说：“可惜你比别人迟到一步。”

孙妮说：“还有后来者居上的说法哩！”

卢雅琴说：“这话只能说说，千万乱来不得！”

孙妮说：“爸爸说过不管我的私生活，你也该向爸爸学习学习！”

卢雅琴说：“他爱人的工作局里答应考虑！”

孙妮说：“谁呀？”

卢雅琴说：“还有谁，金光呗！”

孙妮说：“那女人太可怕！”

卢雅琴说：“为什么？”

孙妮说：“我不想说，你若想知道，就去问别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