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出来之后,朝着天空舒出一口浊气。
刚才满屋子的血腥味,搞得她作呕想吐,如今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顿时舒畅了几分。
可她一直不明白,霍渊的亲娘怎么那么不受待见?
最后跪地求饶,都没有获得他的原谅。
思及此,姜慈欲要回头,和霍渊道别。
当姜慈回首转身,却发现男子就站在身后,他负手立于廊下,神色淡漠,喜怒不辨。
“王爷。”
姜慈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她刚要开口,说一说今日的事儿。
霍渊看了一眼姜慈,又唤来尘枫。
“再派一些金武卫,在将军府把手。”
“什么?”
尘枫大惊,王爷手底下的侍卫共分两种,一种是银鹰卫,一种是武力值爆棚的金武卫。
可金武卫本就不多,个个都是好手,派给姜姑娘,岂不大材小用?
“快去。”
他声音冷了几分,口吻霸道,不容人拒绝。
“是。”
霍渊看向姜慈,只是冷冷道了句,“你也快些回去吧。”
道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当霍渊走到太妃寝居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哭声,但他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
“当我死了吗?”
太妃也知道他路过这里,冲了出来,后面的嬷嬷见到霍渊,跪倒在地,“王爷,太妃正伤心,说话不着边,您莫要动气。”
刚才霍渊动了手,杀了人,现如今,她们心惊胆寒,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
“本王还有政事在身,走开。”
如今的无情,是因为从前太妃做了太多错事,让霍渊对她失望了。
有时候霍渊觉得,她似乎变了,像是另外一个人。
从前母妃心善,经常施舍难民,抄写经文,为国祈祷,若是银库充足,还建设房屋,安置流民。
就连从小的功课,都是她教的。
如今,她总是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只要她看不顺眼,就想尽办法杀害他身边的人。
思及此,霍渊重重的叹了口气,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主子。”
尘枫这时赶来,“姜姑娘那里都已安排妥当。”
霍渊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尘枫紧紧跟随身后,又道,“属下知道太妃从前做了太多错事,主子想借着姜姑娘一事,给太妃一个教训,可今日……”着实有点太过。
尘枫可不敢继续说下去,他抬头,撞上那一双冰冷的眸,尘枫垂头,“属下多嘴。”
“本王并非要借助姜姑娘来教训太妃。”
“啊?”
那是为何?尘枫不解。
“本王自然要护住自己的恩人。”
主子讲话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您不会喜欢姜姑娘吧。”
霍渊从未沾染过情爱,甚至也不知道男女之间该怎么相处。
“多嘴,小心你的舌头。”
尘枫闻言,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他抓紧脚步,跟在霍渊身后,奸笑道,“看来主子真的喜欢姜姑娘。”
霍渊回头,冰冷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尘枫身上,“仗二十。”
尘枫心想,从前主子生气,不是仗三十吗?看来提到姜姑娘,主子心中并不反感,才赏了二十板子。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头一次,尘枫领罚如此痛快,“是,主子。”
另一边,姜慈回去之后,休息了阵日子,脸上的伤迟迟未愈,正烦着太妃派人,邀请她去冥王府。
姜慈自负美貌,前世是美的,这一世也是美的,可现在破了相,可怎么出去见人。
姜慈试图剪剪刘海,可发现风吹起来的时候,碎发扬起,伤疤根本遮掩不住。
她气急,把剪刀甩到一边,鼻中冷哼,“真是倒霉。”
上次被那嬷嬷抓伤,如今这都好几天了,可伤痕还在。
姜慈看着镜中自己,就这幅德行,怎么去冥王府。
青柠知道小姐爱臭美,幸灾乐祸道,“小姐这下子可出不了门了。”
“谁说的啊,我就算脸上有疤,可依旧挡不住我的绝世容颜。”
她十分得意,很是臭美。
“门外太妃的人都等着呢,小姐还不出去?莫不是觉得自己外貌丑陋,出去怕丢了人?”
青柠瞥了一眼小姐,双手捧着面纱,“您还是乖乖带上吧。”
“如今女子额间花钿,轻纱遮面,是当下的一种风尚。”姜慈戴上,没好气的说,“我追随潮流。”
青柠笑了笑,小姐爱美,恨不得每日招摇过市,让人人都欣赏她那出挑的美貌。
如今带个面纱不情不愿的,还要找理由。
“是,是,是,小姐。”
青柠极为敷衍,姜慈白了她一眼,旋即便去了冥王府。
*
姜慈坐在太妃的寝居,立马脱下披风。
“热吗?”
姜慈也没去看太妃,闻声,摇摇头。
阳春三月,阳光正好,屋内却烧起了地龙,而太妃的手上还抱着一个手炉。
“多年来的体寒,治不好的。”
姜慈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话。
从前太妃要害他,如今太妃好声好气的在这里和她说话,实在渗人。
姜慈汗流浃背,只觉得自己待在一个蒸笼里。
她唤来青柠,让她递过来一把摇扇,“太妃,您说我热不热?”
姜慈口气不温不火的,太妃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殊曼在一旁,“快,拿来冰鉴。”
见他们献媚模样,姜慈实在受不了,她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开门见山道:“上次的事儿过后,我们就是敌人,怎么?如今你们这般殷勤,又欲意何为?”
姜慈说话从来不看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她们是敌对的,姜慈可从来没有客气的时候。
对待姜湾是如此,对待他们亦是如此!
太妃不言,脸色有些难看,林殊曼打破了这沉默,“姜姐姐,上次的事儿太妃也觉得不对,今日您来,我们给您陪个不是。”
“可别叫我姐姐。”
姜慈这臭脾气,林殊曼已经受不了了,可她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叫声姐姐,显得亲近。”
“不需要,可别把我叫大了。”
姜慈摇着扇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太妃手底下的人死了大半,这事儿,太妃定是伤心的,我看着,也解气了。”
闻言,太妃冷眼看着姜慈,“过去是哀家不对,哀家也知你们年轻人性子要强,哀家认错。”
最后四个字,太妃说的极为牵强。
此时,气氛更加尴尬了,林殊曼赶紧转入正题,“姐姐,今日叫你来,主要是看看你的伤好没好。”
话落,林殊曼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华容膏,愈合伤疤很快,姐姐笑纳。”
这东西肯定有鬼,姜慈手收回了袖口之中,“我才不要。”
林殊曼上前,额首福身,很是礼貌,“上次冲撞了姐姐,是我不对。”
“这态度还差不多,收下吧。”
姜慈起身,“太妃,林姑娘,天色已晚,无需多送,告辞。”
说完,姜慈头也不会走了。
二人在内室中一笑,“姜慈防着我们,可华容膏里面的毒性极强,只要香气弥漫出来,脸上立马开花。”
林殊曼点点头,“是啊,这般爱惜美貌的人,毁了容颜,可怎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