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马贵媳妇狠狠地抽了自己耳光一记,跪下道:“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乡野妇人计较。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额。”沈明月顿了顿,这才说道:“已经治好了。你们给他擦洗一下身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必然生龙活虎的。”
“治好了?”马贵和马贵媳妇都愣住了,这按了几下,推刮了几回就好了?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这夫人是存心耍他们夫妇俩吧?
“娘,我好难受,裤子都湿了。”这时,床上的小童呢喃了一声,喜得马贵媳妇抹着泪水扑上去傻笑。
沈明月看到这一幕,嘴角也弯出一个弧。医者仁心,她选择当大夫,真是因为她喜欢看到这种经历生离死别后的温情场面。
马贵和马贵媳妇都急着孩子,沈明月什么时候走了,他们也没有发现。
回到自己屋里的沈明月,几乎倒头就睡,消耗灵力治病很耗精神,要不是手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绝不会这么勉强自己。
这一睡,直到次日午时,沈明月才醒了过来。
“夫人,可是醒了?”门外低沉的声音传入,周嬷嬷有些忐忑不安。
沈明月轻声应了一句,这周嬷嬷可能是唯一对她还有些敬重的奴仆了。她本来就是沈明月母亲的丫鬟,后来又跟着她嫁到了殷家,最终碾转到这乡下庄园,依旧侍奉着沈明月。
周嬷嬷进来,熟练地给沈明月梳洗打扮,沈明月担心被她瞧出破绽,只好什么都不说,任由她摆布了半天,这才算完。
一边喝着稀粥,沈明月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嬷嬷。记忆中,周嬷嬷每天侍候沈明月都会啰里啰嗦半天,怎么今日如此安静?难道,她察觉到自己的夫人被掉包了?
“嬷嬷,你今天没话跟我说?”沈明月歪着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周嬷嬷闻言,板着的脸望向沈明月,心道:不习惯了吧,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夫人就是没我不行啊!
“夫人昨晚去了哪儿?为何不告知老奴一声?”周嬷嬷不满地问道。
沈明月愣了一下,“昨晚就去了马管事那儿。嬷嬷困了,我不忍叫醒你。”
周嬷嬷心里头软了些,又道:“夫人,这儿不是侯府,你出入都得要讲究,这大半夜地跑去马管事那儿,又穿得衣衫不整的,都叫不少人看到了。这要是传到府里,老夫人怕是更讨厌您了。”
沈明月苦笑一声,指着衣服道:“这衣服太难穿了,我又急着去看马管事的孩子,便胡乱披着,想是夜里,没那么多双眼睛,谁知道……”
“我听说了,一大早马管事的媳妇就来找我说事。夫人,你什么时候学会治病的?”周嬷嬷当时还不信呢,她家夫人诸事不畅,心思越发阴暗,对待下人能有点好脸色就阿弥陀佛了。
“久病成医嘛。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以前见大夫这么医治过,所以就……”沈明月支支吾吾地应答,周嬷嬷却也没有怀疑。
小孩子着凉发热是常有的事,大多数时候不管不顾也能痊愈。
“夫人,你不要嫌老奴唠叨。虽然府上老夫人不喜欢您,但您若是不犯错儿,她也没道理把您撵到这儿来。这庄园里的奴仆,都是些小人,难缠,您再苛待了他们,他们暗地里指不定怎么传话给老夫人呢。”周嬷嬷训诫道。
沈明月受教地点了点头。
“您现在还是他们殷家的三夫人,老夫人再怎么讨厌你,那也不能把您休了。只要夫人您还活着,不犯错,那正妻的位置永远是您的,旁的狐狸媚子,再风光那也是妾。”
周嬷嬷见沈明月听教了,心中一动,恨不得把平日里的话全部再说一遍,让夫人把日子过好。
沈明月连忙打断她,“周嬷嬷,你以前都说过了,我有记在心里。”
“哎,夫人,您又嫌老奴唠叨了。”周嬷嬷郁闷,一肚子的窝心话都没说完,生生憋回去太难受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知道该如何应付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到地里去看看。”沈明月打断了周嬷嬷的牢骚。
周嬷嬷一听,立即应好,她以前可是费尽心思都没法把夫人带出去散散心,今天倒好,不用她说,主动开口了。
“欸,好,好。”周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收拾了一下,沈明月在周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庄园。
庄外只有四十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飘摇,四周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大多数房屋矮小破落,中间只有一栋房舍高大精美,显得极为突出。
沈明月和周嬷嬷走在乡间小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的,引起不少佃农的注意。
住在这儿半年,沈明月几乎都没出过门,佃农们只知道庄园里来了一位夫人。突然见到这么一个靓丽的妇人,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一路上,有回家的佃农遇到沈明月,慌忙退到路边,躬着身子让路。沈明月一开始有些不习惯,说了几次,很快就放弃了。
她总不能在这儿跟佃农们解释什么叫平等主义吧?
“夫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马贵从马车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沈明月行了一礼。
“我出来散散心。”沈明月笑道,一双眼睛瞄了瞄马车,“虎儿好点了吗?”
马贵欣慰地说道:“好多了。今天一早我媳妇又催我去城里看看,这不,生龙活虎的,大夫都说我没病凑热闹。”
虎儿在车里探出一个头,看到沈明月,迅速地躲了回去。
庄园里的孩子都怕沈明月,沈明月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凶狠的恶毒夫人。
马贵有些尴尬,想要叫孩子出来道谢,沈明月却笑了。
“没事就好。马管事,下午麻烦你把庄园的账本放我那儿,我过过目。”沈明月既然是这庄园的主子,把庄园打理好也是应该的,这账本本就应该由她管理的,只是原主连碰都不想碰。
马贵与周嬷嬷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讶异的神色。
沈明月继续游赏着山水田园的景色,周嬷嬷担心正午的太阳毒辣,怕她身子骨受不了,催了几次要回去。
沈明月把庄园周围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后,心中有个大概,只可惜,她本来还抱着希望想找一些药草的,结果全是用不上的杂草。
果然,这儿是农田包围的村庄,不是草药遍地的后山。
沈明月把目光移向远处的大山,微微蹙眉。
“夫人,使不得。那山远着呢,而且您也不能离开庄园太远,不然老夫人知道又该责骂了。”
周嬷嬷一眼就看出沈明月的心思,沈明月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周嬷嬷的腰疼突然犯了,这是陈年旧疾,周嬷嬷已经习惯了,但是突然冷不丁疼一下,周嬷嬷还是叫了一声:“哎呦。”
“周嬷嬷,你腰疼犯了?”沈明月记得周嬷嬷有腰疼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根治。
周嬷嬷一手揉着自己的腰:“老毛病了,夫人,咱们先回去吧。”
沈明月伸出手抵住了周嬷嬷的腰,以一种有些怪异的手法按压了几个穴位,周嬷嬷顿时感觉腰疼减缓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夫人,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一手了?”
“闲来无事看了一些杂书,看到这个方法可行,今天就试了试。”沈明月回道,“不过嬷嬷还是要注意休息,少提重物。腰疼一下子是治不好的,得需要时间好好养着。”
“老奴就是个奴才,哪能有时间养着?”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庄子里吗?又没有人让嬷嬷去做什么,嬷嬷也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子,我还指望着嬷嬷以后可以一直陪着我呢。”沈明月知道周嬷嬷向来照顾她,所以对周嬷嬷自然也多了几分关心。
“行,都听夫人的。”周嬷嬷心下感动,她家夫人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徐徐往庄园回去,却不知道远处停着两匹马,一个男子正站在柳树边,静静地凝望着沈明月。
这男子相貌冷峻,鹰眉如刀,墨瞳如玉,一裘束身紫袍让人不敢直视了。
他便是殷国公三子殷锋,名震天下的冠军侯。
“侯爷,我看夫人好像未得病,精神儿比以前在府里还好些。”一名贴身小厮在殷锋身边说道,“不过听府中的人说,夫人心肠毒辣,不是个好相处的。但是今日见了,我倒是觉得夫人挺善心的。”
能对自己身边的人如此照顾,沈明月这个人自然是个心好的,肯定又是府中的那些人觉得夫人人善好欺,所以才传出了那些话。
殷锋这次本是特意来看看沈明月的,听说她得了重病,药石无效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愧疚。
他是一个将天下安危放在首位的男人,对于女人,他没有什么心思。自从娶了沈明月之后,他从未碰过她,这次从边疆回来也没想过要见她。要不是偶然得知沈明月病重,又被母亲赶到乡下庄园,他绝不会来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