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呼,沈明月从床上弹坐而起,惊疑不定地望着周边。
房中摆设简约,桌椅衣柜齐全,灯火摇曳下,驱逐了夜里的寒凉。黄绸罗幔轻摆,透过朱漆圆月架子床,只见桌上青瓷茶壶,红泥陶杯一尘不染。
沈明月微微一愣。
她本是中医世家硕果仅存的传人,年纪轻轻便已驰名中医学界。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从未失手。
可是,这辉煌的人生犹如昙花一现。她亲眼看着整艘飞机坠入海中,火焰瞬间吞没她全身,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必死无疑。
怎么会还活着……
困惑间,沈明月脑海涌入一段的记忆。
沈明月,京城人氏,卫候嫡女,年十七。一年前嫁于殷国公三子殷锋,不受宠幸,心生怨恨,日益跋扈,半年前被婆母下放到庄园。
然而,这位沈明月还不知悔改,愈加刻薄蛮横,苛待下人奴婢。三天前得病,药石无效,最终病死在阁房之内。
“我这是穿越到她身上了?”沈明月仔细打量双手,修长纤细,白皙光莹,再看看脚丫,小巧玲珑,白里透红。这绝不是她原有的身躯,倒是与记忆中的卫候嫡女一般无二。
沈明月呆坐一会,倏忽坐直身子,沉入心神。很快,她便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像极了乡下的老财主,观赏完自己的存银后总会露出满足的笑意。
上一世,她就自带医学系统,只要闭上眼睛细思医术药方,脑海里就会出现一座宫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那是她一辈子也学不完的宝库。前一世她只学了毛皮,便被世界公认为顶尖的中医,获得辉煌的成就。
“还好还好,穿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变年轻了,能学到更多的医学知识。”沈明月本来还在担心随着自己的穿越,医学系统会消失,没想到居然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本就没多少的不安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正当她想躺下来再好好捋一捋自己目前的处境时,窗外传来了一阵低泣,特意压低嗓门的沙哑声音若有若无地传了进来。
“相公,你快想想办法啊。虎儿这都烧了半宿,再这么下去,他会撑不住的。”妇人着急地哀求着男人。
“哎,你别急,我想想。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往哪儿找大夫去?”男人转来转去,急得团团转。
妇人突然厉声道:“都怨夫人,把庄园里唯一的大夫都赶走了。要是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放过她。”
“嘘,你小点声。”男人有些害怕,可很快跟上一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明月歪了歪脑袋,好像原主就是这个庄园的夫人,这一对夫妻应该是庄园里的管事,就住在斜对面的偏房里。
原主得了心病,庄园里的大夫治不好,原主一气之下就把他赶走了。结果别说是这庄园,就连庄园外的百姓也遭了罪,生个小毛病都得去城里找大夫。
“嗯,小孩子发高热,啧啧,说不定会死人。”沈明月砸吧了一下嘴,便爬了起来,准备穿衣服。
穿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这衣服还真难穿,又长又薄,要么找不到口,要么不小心扯坏。无奈之下,她随便披了几件衣服,踢着一双绣花鞋便寻了过去。
马贵和他媳妇正急得抓耳搔腮,突然门一响,两人都愣了一下。马贵上前来开门,见是沈明月,整个人都愣住了。
“病人在哪里?我来看看死了没!”沈明月嘴角一勾,只要没死,那她就有把握救活。
可马贵夫妇却是气得浑身发抖,马贵媳妇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是巴不得我儿子死了,给你陪葬是吧?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怪不得将军不要你,换个男人,都不会娶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庄园的奴仆都不怎么怕她,暗地里的嘲讽自然免不了。可奴仆终究是奴仆,借他们十个胆儿,也不敢当面顶撞的,这马贵媳妇也是急上了。
沈明月静静地看着她,板着一脸寒气。得知原主的所作所为之后,沈明月也就不把马贵媳妇的顶撞放在心上了。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我们孩儿病着,实在没心思侍候您。”马贵压抑住怒气,想要把沈明月给请走,省的在这儿添乱。
沈明月无奈道:“我是好心来给他治病的,不用你们侍候。”
不理会呆愣的马贵夫妇,沈明月走到床边,伸手捏住小童的尺关,安静地命脉。
“夫人,您,您就别再折腾我们了。”马贵跟上来,心里颇为不满。这位耍横苛刻的夫人,啥时候会治病了,指不定是在寻机折腾我孩儿,这可如何是好?
“你走,你走,不用你救我儿。你又不是大夫,不准你欺负我孩儿。”马贵的媳妇立即扑到床边,把她孩子的手抓了回去。
沈明月看着激动的夫妇两人,感觉有些头大。大夫医术再精湛,这家属不让治的话也没用。她一向不擅长应付家属,好在她以前从未出过差错,用大量的时间累积了信誉。
而今,她非但没有任何信誉,还得替原主背黑锅,病人家属不相信她能怎么着?
沈明月黛眉轻蹙,起身正想离开,看到虎儿轻轻哼着,小脸蛋烧得通红。这情形可不能再拖延,否则,就算治好也会有后遗症。
“这三更半夜的,你们也找不到什么大夫。要是信我的话,我保证能治好他。要是你们不信,这孩子再过一会就该口吐白沫,治好了也是个傻子。”沈明月望向马贵夫妇二人,让他们做出一个选择。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挺过去的。”马贵媳妇抱住了虎儿,大声嚎啕了起来。
马贵看了看孩子,又望了望一脸平静的沈明月,咬了咬牙,“夫人,请您给我孩子看看吧。”
马贵媳妇还想拒绝,却被马贵给硬拉到一边去,拼命地挣扎着。
沈明月刚刚已经号了脉,心中一番计较,便已有了分寸。如今手头上没药也没银针,她只能选择用推宫的法子退烧。
于是,沈明月迅速地褪去虎儿的衣服……
“你这是干嘛?他发烧了,怎能掀开被子,脱去衣服?你想害死我儿子,我跟你拼了。”马贵媳妇看了,又拼命地挣扎起来。
平日里,但凡是着凉发热不都是捂着被子,出一身汗便好。马贵不解夫人为何反其道而行,只是下意识地抱住媳妇,不敢打扰了沈明月。
沈明月开始给虎儿后背推拿,手上淡淡的灵力慢慢渗入虎儿体内。虎儿的呼吸开始顺畅了些,身子也没有刚刚那么滚烫了。
“着凉,亦是风寒,乃寒气侵体。体内本有烘炉火,未能将寒气驱除,反而被寒气所困,所以内火不泄,引起高热。”沈明月一边推拿,一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马贵和马贵媳妇听不太懂,只觉好像很深奥,而且虎儿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便信了沈明月几分。
“我这推拿之法,有行血功效,引导患者体内阳火,驱除寒气,达到内外通畅,高热自然也就痊愈了。”
沈明月说完,已经收回手,看向马贵夫妻两个。
“夫人,我,我们没啥见识,您不用跟我们解释,只管专心给虎儿治病。虎儿要是好了,我们夫妻就是跪下给您磕头也愿意。”马贵见她停下,着急地就拉着媳妇想下跪磕头。
“磕头就免了,我有些累,想回去睡觉。”沈明月连忙扶起他,这可是她耗费灵力医治的,效果可比普通药物好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