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若在一旁却瞧的心花怒放。
她家姑娘铁树不开花,都快成老姑娘了,不想如今一开花开了个大的,太子真人中龙凤,可堪托付。
瞧他现在坦然处之的样子,她可忘不了小内侍方才传信出来姑娘中了奸计时候太子眸中的担忧之色。
为怕姑娘对付不了宫中那些人,他特特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
什么?你跟我说暴虐?
太子暴虐是看人的,对他家姑娘他一点不暴虐。反倒很体贴呢!
“体贴不暴虐”的太子转头吩咐负责传话小内侍:“郭贵嫔与楚王的消息不可传出,一应经手人等,都处理了吧。”
一句话,轻飘飘决定数十宫人的性命。
骆微不由转头看向他。
一个继子,泰帝就如此信任他,连处置宫人的权力都给了他?
深宫之中,景泰帝在一个妃嫔身上发泄完,命人将妃嫔抬走。
他衣衫松散,两手掐着太阳穴坐在阶前,落日西斜,余晖透过窗棂洒下橙色斑块,良久,他叹了口气,命老内侍去传皇后。
孙皇后匆匆赶来,刚一进门,便被景泰帝扇了一巴掌。
面颊火辣辣的,孙皇后连忙低下头,目光中寒光闪闪。
“你就是这样给朕守着后宫!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偷情,孩子都有了,你都不知道?!”
孙皇后愣怔一瞬,跪下道:“臣妾有罪!”
楚王是陛下的同胞兄弟,行事又隐秘,孙皇后从前只觉得他频繁入宫不妥,却也没什么实证。
皇帝因是继子,经历了这么多年斗争,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对他本家的兄弟原就好的不顾礼法,如今下不来台,却拿她撒气。
皇帝正在气头上,她也乖觉,干脆认错,自己治宫不严,能力不够,可这皇后是他求着自己当的,这破后宫,她还不乐意管呢!
见皇后下跪,景泰帝的心情好转了一点。
“前些日子让你研制的丹药,研制的怎么样了?”
孙皇后答道:“虽筹谋数年,但仍欠缺些什么,总是无法制成。”
景泰帝长长叹了口气。
他并非高帝亲生,他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有生育能力,子孙成群,只有他,被过继以后便如同高帝一样,后宫美女如云,却无一有所出。
他不由怀疑,他们大晋王室是不是被诅咒了?
可不应该啊,他们大晋反前朝是为着百姓,如今实行仁政数十载,何其功德无量,怎么就……
孙皇后看着景泰帝,面上露出怜悯之色。
她入宫多年,深知景泰帝对这事有多困扰。
他也不是不能人事,相反,床上的景泰帝并不像是个垂暮之人,反而雄风大振,可是就是生不下孩子。
她走上前去,将景泰帝高大身躯揽在怀里:“改日本宫再出宫瞧瞧,必不负陛下所望。”
皇后凤冠之下的眉眼里却没有半分应有的温情,她凉薄的看着阶前的皇帝,唇侧升起一丝冷笑。
骆微回到将军府,第一件事便是翻出那柄拂尘。
从前,她从未将这柄拂尘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她却觉得,有人拿五十年前的珞微玄师作怪,而且不止一拨。
她仔细观察这柄浮夸的拂尘,忽然发现上面数颗宝石的位置似乎暗合了一个阵法。
似乎是……封灵之术?
她心生疑窦,拿来小刀,将拂尘表层切开,露出里面一截古朴的桃木……
木柄上灵力微微浮动……
她竟未发现,这拂尘就是她的拂尘,五十年前助珞微玄师登峰造极的拂尘。
实在怪这拂尘外表被搞得太过浮夸,她一向不喜欢璀璨珠宝,看着这俗到极致的拂尘只觉得眼睛疼,从未仔细观察过。
难怪那日在翠微湖畔使的那般顺手,原来竟是老朋友。
思绪到了此处,骆微定了定神,这未免太过巧合。
她重生成了骆姑娘,骆姑娘的手上正有一把她用惯的拂尘……
她叫来樱若,问了几句话。
樱若正在吃北茶送来的糕点,忽然被问,正是一头雾水。
“姑娘说这柄拂尘?没什么特别啊,不就是当年梅靖安觉得唐突了姑娘,连累姑娘名声,特意送来的赔礼?与这一起的东西还有一箱子呢,尽是些珠宝玉器,姑娘让收起来,现而今估摸都还在库房。”
忽然犹豫一瞬:“也不一定,前二年咱府上的几个铺子经营不善,买了府里不少东西填亏空,说不得那些值钱的玩意都被姨娘拿去卖了!”
说着她连忙叫了几个丫鬟一起去库房抬箱子。
待到了库房,樱若没气个半死。
原本满当当的库房, 如今空荡荡,好东西没了大半,剩下一堆破铜烂铁。
幸而今日姑娘想起,不然这群人蚂蚁搬家,等到姑娘出嫁,只怕毛都不剩!
这岑姨娘哪里是补亏空,分明是当他们姑娘冤大头啊!
几个丫鬟简单收拾了收拾,便抬了一个箱子到院中。
几年未动,箱子上有一层浮灰,樱若拿巾帕将箱子擦拭干净,抬手掀开箱盖。
里面好东西果然没剩了多少,樱若气的喷火。
“当初梅都督为表歉意送了姑娘一个超大的红珊瑚,还有一尊白玉观音,都是上好的东西!”
如今这些自然都不在了。
瞧不上骆姑娘,使她的银子卖她的东西却毫不手软,这帮人可真有脸。
她大略看了眼箱子里整理出来的东西,目光一一过去,落在一本经书上,她眸光一定,久久未言语。
《阴符经》。
这经书显然有了年头,纸页发黄,因多年封在箱子里,字迹保存的很好,散发出一股霉味。
经书封面上,草书狂狷,写着“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这是珞微玄师的题字。
这是她的书。
五十年前的她的书。
手中拂尘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或许……
她重生并非意外,骆姑娘之死也并非意外……
她的心里有点乱。
是什么人,在五十年前害了她,又是什么人在五十年后费尽心思要将她重生?
布局之人是否还活在世上,这一切是否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