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转过身,笑着把手掌心里的玻璃碴子搓碎在地,说:“那你的意思是?”
陆灵均一看他手心被酒瓶扎出一片血,惊了:“你的手……”
高旗朝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继续质问文步青:“你就说你想怎么着?”
文步青目不转睛的睨着陆灵均:“这小孩,我今晚睡定了!”
高旗放出一个让人发憷的狞笑:“我的男人你也敢睡?你怕不是活够了?”
显然文步青没有想到一个大学老师能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有胆识跟他较量,不禁眉目一凛,说:“给你两条路,他留下,你离开,刚才的不愉快就既往不咎;如果你硬要把人带走,那今天咱俩得有一个必须躺这儿。”
“哥,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逼良为娼我就不说了,”高旗瞄着周围一个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喽啰,讪笑着:“就这以多欺少的架势……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耻笑?我有个职业病,因为平时上课讲话多,下了课根本停不下来,心里也藏不住事,有点什么好奇玩意儿就爱跟身边几个媒体人八卦几句,今天碰上这事……还挺新鲜的,我的朋友应该对这种娱乐素材很感兴趣。”
高旗这些无知无畏的话连一旁的陆灵均都听得胆颤心惊,他就怕高旗一句话激怒了文步青,他俩今天都得躺这儿。
对于高旗一而再的挑衅,文步青不是心里没火,只是他今天压根就不想把事闹大,毕竟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眼前这个叫高旗的,似乎是势在必得,他眼中的狠戾和坚定文步青看的清清楚楚。
他深思熟虑了一阵,抬头睨着高旗:“我挺欣赏你的胆识,我今天是出来喝花酒的,没想到喝个花酒还喝出血来了,不吉利,然后你也驳我面子了。”
高旗低头抹抹头发,嘴角牵起一个笑:“那你想怎么解决?”
“人你可以带走,”文步青冷冷的说:“但我已经放过话,今天咱俩得有一个人搁这儿,你必须给我个交待,不然……我下不来台,你也别想完整的离开。”
高旗哼笑一声:“好了好了,你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个面子吗,”他走到桌前弯下腰:“行,我给你。”
陆灵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担心的叫道:“高旗!”
高旗回头呵斥:“你给我好好站那儿,不许动。”
陆灵均被他一句话就喊停了,怯怯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画面被文步青尽收眼底,他看出来了,这俩人的关系还真是一言难尽。
高旗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摁在被玻璃碴子膈出血的手心上,嘴上噙着从容邪乎的笑,他提起一瓶没喝完的红酒,上翻起眼睛看着文步青:“大哥,这瓶酒是我敬你的,刚才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它忘个一干二净吧!”
语毕,高旗仰头咕咚咕咚就把大半瓶红酒全都干了。
对于他这不牛不马的举动文步青有点意外,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莫非他觉得干半瓶红酒就能解决问题?
“嗯……”高旗抹抹嘴:“好酒,就是涩了点儿。”
文步青眯起眼睛,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突然,高旗提着瓶嘴,用力一甩酒瓶就往自个儿脑门上砸。
“啪啦!”一声脆响,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一股鲜红从高旗脑门心流下,周围一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人找虐啊?居然用红酒瓶砸自己?
文步青脸上一抽抽,没说话,点了根烟继续看。
陆灵均从未见过这么癫狂的高旗……不对,这个人不是高旗,这就是个失控的疯子!
他想叫,但死死捂住嘴,告诉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憋回肚里的叫喊声却化作一股热烫的眼泪浸湿了脸颊。
高旗被砸的有点晕,他甩甩头,用手里的纸在脑门上沾了沾血迹,又寻摸到另一瓶啤酒,他举起啤酒对着文步青娓娓道来:“人生四大幸事,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我金榜题名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在遇到陆灵均后我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久旱逢甘霖,至于他乡遇故知……如果今天这事过去了,咱哥俩勉强也可以当个故知,剩下的洞房花烛夜……就看哥一会儿放不放我们走了。”
都见血了高旗还能嚼出这么文绉绉的说辞,文步青对他也生出几分刮目相看。
高旗把第二瓶啤酒喝完,“啪”一声又照自己脑袋上一淬,然后吊儿郎当的看向文步青:“我这面子给的够不够?”
文步青冷哼一声,没回答。
这次座下已经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唏嘘声了,被震慑到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敢在老大面前玩诈耍恨的人。
脑门上的血比刚才粗了一截,流到高旗鼻梁上,他又抽了几张纸,草草擦了几下。
整个包间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像在等待下一场逐鹿的到来,真是看热闹的不嫌热闹大。
就在他提起第三瓶酒的时候,文步青终于发话了。
“停,”他指指桌上的茅台,说:“喝了这瓶酒,你们就可以走了。”
高旗睨了一眼酒,嘴角蕴出一抹乖狠的笑,他拿起酒瓶晃了晃,至少还有三分之二,转身举瓶对着文步青:“先干为敬。”再次头一扬把茅台一饮而尽。
高旗全程就是把酒灌进肚里,酒液几乎不在口中停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很清楚只要酒在口中凝聚出酒气,他马上就会全部吐出来,因为此时他胃里已经开始造反,所以只能让白酒直接滚入喉咙。
擦擦嘴边溢出的酒液,他把酒瓶倒立过来颠了几下,示意已经喝完,然后手一甩把酒瓶扔了。
“没事了吧?”高旗的胃被酒精熏得翻腾,控制不住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滚吧。”文步青轻描淡写道。
“谢谢大哥高抬贵手。”
高旗两步踱到文步青面前,泄出一个狰狞的笑,文步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一把掰开文步青的嘴,把手里沾满血的草纸生生塞进他嘴里,动作相当野蛮暴力,完事还顺手拍了他一脑瓜子。
接着转身走向陆灵均,抓起他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最后这个出格的举动让包间里所有人彻底傻眼,这哪是个老师能做出的行为?根本就是社会混子!
陆灵均走出四合院的时候,听见后面传出一声接一声的龙叫,貌似反复干呕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