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一夜没睡，躺在客厅沙发一直拿着手机翻来翻去也不知道想看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打开所有app，然后又逐个关闭，如此反复了无数遍，直到天蒙蒙亮，才困顿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疲惫的撕开眼睛一看，是蒋晓卿。

蒋晓卿站在茶几旁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高旗，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外套盖在身上，领带丢在一边，鞋子踢飞，眼前的场景凌乱不堪，透出一股失魂落魄、一败涂地的气味。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杂乱无章的高旗，跟一向衣冠齐楚、内谦有礼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出现有失得体的时候，只是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男人会因为另一个男人把他根深蒂固的体面都撕掉，落得现在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高旗头很痛，见到蒋晓卿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强撑着从沙发上起来，看看手机，才九点半，他总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他揉揉眼睛，点了根烟抽上提神：“坐下吧，吃早饭没？”

对于他的平静，蒋晓卿真是又怒又怕，她怒的是要不是她主动来家里，就高旗这瞌睡起码得睡到下午；她怕的是，大水都冲了龙王庙了，他还这么不痛不痒的，莫非他的心真就不在这儿？

蒋晓卿越想越心凉。

“没吃又怎样？”

高旗还是半梦半醒的，指指冰箱：“里面有速冻饺子，要么我给你下点儿？”

“高旗！”蒋晓卿被他无关紧要的言行给惹急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干什么吗？”

高旗点点头，扯出个笑脸：“知道。”

“你不是说要给我个交代吗？你倒是交代啊！”蒋晓卿已经顾不得大家闺秀的涵养，扯开嗓子喊道。

她昨晚等了一宿，高旗连条短信都没发给她，连句对不起都没跟她说过，搞得好像整件事她才是那个局外人一样，这口气但凡是个女人都咽不下吧？

高旗把烟掐了，一声不吭的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说：“事实跟你想的一样。”

蒋晓卿终于还是听到她最害怕听的话——那个小流量昨天不是无中生有，高旗跟他就是有问题！

“什么事实？你……难道你跟他睡了？”

“没有，”高旗情绪很稳定：“但我们确实已经有发展了。”

蒋晓卿死咬着嘴唇盯着他看了半天，悲忿的眼泪涌出来：“高旗你怎么这么低级？竟然对自己的学生……而且是个男学生……生出那种感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但……”高旗说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变得完全不像自己。我会失控，会很大胆，甚至会想变坏……”

“啪！”

蒋晓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高旗你变态了是不是？！你竟然跟你女朋友说你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失控？你把我当什么啊！”话到最后，蒋晓卿已经是哭嚎着喊出来了。

“你不是要听实话吗，这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反应。”高旗没什么好解释的，说实话就是对彼此最后的尊重。

蒋晓卿激动的抓起他衬衣扯来扯去，内心的苦痛溢于言表：“我跟你在一起两年多，我小心翼翼的捧着你爱着你，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一直等着你主动向我求婚，我连向你催婚的勇气都没有，就怕稍微露出点想结婚的念头你就会嫌弃我，我都忍让到这份儿上你怎么还会爱上其他人……”

高旗目瞪口呆的看着泣不成声的蒋晓卿，他怎么也想不到蒋晓卿竟然想结婚？他确实没看出端倪……当然他也没主动提过这个话题。

现在看来，那天蒋老师找他谈话时明显在暗示他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哪有不想结婚的，只要你开口，晓卿肯定答应。

那天的高旗没听出一点意思来，因为他始坚定的认为，蒋晓卿跟他一样，是个有规划有自我的人，不会一味追逐婚姻这种形式上的捆绑。

看来他真的错了。究竟是怪他不懂蒋晓卿，还是在这段恋情中，他就没有用心去了解过自己的女朋友？

“我……我……对不起。”高旗有点手足无措。

“对不起？”蒋晓卿讪笑起来：“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我喜欢你三四年的感情吗！”

高旗任她在自己身上一拳一拳挥打，只要她解恨，今天把自己打瘸了他都没话。

蒋晓卿打累了，就扑在高旗身上嘤嘤哭起来，“那个黄毛小子究竟有多好？我们两年多的感情竟然被一个男的用了不到一个学期就……高旗，你告诉我，我输在哪里？我不甘心……”

高旗楞楞的看着前方，迟滞的伸手搂过蒋晓卿：“他很多地方都没法跟你比，但是……他有的，你都没有。”

蒋晓卿的抽泣声停止了，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高旗，这个眼神大概是高旗认识她以来，最深痛的一次。

高旗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再次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晓卿……”

话未说完，蒋晓卿一把抓过他的手臂，一口咬上去。她是真没口下留情，狞恶疯狂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高旗手臂上。

高旗疼的眉头一拧，但他没有躲，愣是忍着让蒋晓卿把自己咬的血肉模糊……

“我竟然喜欢一个变态喜欢了四年，我竟然天长日久的在等一个变态跟我求婚……看来我的脑子被我一厢情愿的爱情烧坏了，哈哈。”蒋晓卿失声笑道。

“喜欢同性跟变态无关，只是磁场频率的不同，它并没有危害社会。

“那就祝你跟陆灵均早生贵子。”

“晓卿，你这是人身攻击。”

蒋晓卿笑的悲怆：“我就攻击了，怎么着？”

高旗来回犹豫了几次，还是打算说出来：“我和陆灵均估计也没戏，所以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保密，毕竟他是公众人物，这种事对他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蒋晓卿嘲讽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丢人啊？他都把我给毁成这样了，你还指望我为他舍身处境着想？你是不是傻？我没那么善良。”

蒋晓卿说完，把高旗家的钥匙往桌上一丢，摔门走了。

高旗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这事一时半会儿真的没得解。他的手一直在流血，伤口不小，得先去打破伤风。至于他和蒋晓卿的善后，辐射范围太广了，他得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捋清楚。关键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去想这些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