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老师肯定的感觉很不错,但高旗还是觉得蒋麒白对自己的寄望过高,于是谦逊道:“您别这么高看我,其实演讲这事我还真没什么把握。”
蒋麒白眉头一提:“哦?没把握的原因是因为演讲成果跟副教授职称挂钩吗?”
“嗐……”高旗笑笑:“有了这个职称固然会让我动力倍增,但哪怕没有,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热情,您知道我是个看重学术的人,头衔对我而言……说是形同虚设那就虚伪了,但顶多也就算个锦上添花,不是必须的。”
蒋麒白满意的点点头:“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为点儿功名利禄挤的头破血流,但你身上就有那股罕见的文人气质,又矫情又傲慢,做事专注且不为所动,我就是看中你这点惹人厌烦的倔强脾气。”
“老师,大早上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夸奖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蒋麒白给他续满茶水,坐下:“夸你,是希望你知道自己的优势并且保持下去,我期待你下星期在大会堂大放异彩。”
高旗抬起茶杯朝蒋麒白敬了一口:“学生一定不遗余力。”
“还有个题外话,”蒋麒白放下茶杯,两手搭在膝盖上:“你对你跟晓卿以后的事,有什么打算吗?”
没错,蒋麒白就是蒋晓卿的父亲。
几年前两个人也是通过蒋麒白的引荐认识的。蒋晓卿第一次见到高旗就为他那股不论在任何场合都泰然自若的得体气质给折服了,属于教科书级别的一见钟情。只是那时候的高旗正准备出国深造,若是临走前再交个女朋友,那对女方就太不负责了。况且那天那顿饭蒋麒白说好了是为他临行饯别,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带着自己女儿出席这个饭局,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那时候的蒋晓卿刚大学毕业准备读研究生,是个略显稚气但温婉的女生,那天她没有说太多话,很有仪态的坐在席上倾听老爸和高旗的交谈,偶尔适时地附和上两句,所以一顿饭下来给高旗印象也不错。
当天俩人就加了联系方式。
在高旗看来只是多了个朋友而已,但在他出国后,蒋晓卿就开始活跃了。经常倒着时差跟他聊天,有时说说自己学业的事,有时俩人也讨论一下实事,要知道受教育充分的人之间是不会缺少话题的。但聊天的分寸都把握得刚刚好,不打扰不冒犯,尽管如此,高旗还是感觉出来蒋晓卿在小心翼翼的追求他。
就这么聊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两个人终于确定了关系。他俩交往的整个过程就没发生过大的不愉快,基本所有事都是高旗说了算,当然,他也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用最体面的方式取悦女朋友,以至于蒋晓卿对他真是百里挑一——除了有时候严肃起来有点吓人。
只是他俩暂时都没有结婚的想法,这是实话,蒋晓卿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考取律师中级职称,结婚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他们都想趁年轻抓紧时间为自己积攒更多储备。
高旗有点难言之色:“老师……这个问题您问过晓卿本人吗?”怎么蒋老师是跟自己老妈商量好了一起来逼婚吗?
“女人到了年纪哪有不想结婚的?”蒋麒白看的很通透:“况且晓卿什么都愿意听你的,你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立场,我问她有意义吗?”
“老师,我们之间是互相尊重的,您可不能这么说。”高旗笑说。
“我的意思就是,这事由你去动员她,肯定没问题。”
“可是,结婚这事是你情我愿的,如果要用动员的手法……是不是就表示其中一方有点勉强了?”
蒋麒白被这个学生的话噎住了,失笑道:“小兔崽子你跟我诡辩是不是?”
“哪有,我们是在‘讲道理’。”
蒋麒白叹气道:“你知道,晓卿出生那年我三十八岁,现在我都六十多了,平时看楼下那些老同事推着婴儿车遛孙子、跟小孙孙玩捉迷藏的样子……唉,心里别提多妒忌了,我就寻思着怎么他们手上都有小玩具,就我两手空空呢?”
“您想要什么小玩具我买给您?”高旗装傻充愣。
“你就装吧!”
蒋麒白的态度肯定不会有自己老妈那么直白恶劣,但高旗也充分领会到老人家焦灼的心了。
他认真思量了一番,说:“这样吧蒋老师,等晓卿考试结束我们再来探讨这件事好吗?这是人生大事,我和她双方都应该参与决定,而不是咱俩在这儿喝口茶的工夫就私下定夺了,这样也太应付了,您觉得呢?”
确实,于公于私,高旗的话都让蒋麒白挑不出毛病,只能听之任之。
从蒋麒白办公室出来,高旗吁了一口气,是因为换季的原因吗?怎么这几天都是催婚的呀?之前都是老妈在念叨,他心情好了可以耐心开导,心情不好大不了摔门走人找个清静地方透透气,但今天不同,既然已经答应蒋麒白把结婚这事纳入计划,就不能像对付老妈那样随心所欲。
看来他真得重新规划一下……
高旗边思考着工作上的事边走进办公楼,刚上到三楼,就看见一只小青蛙跟拦路打劫似的站在楼道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前一秒烦闷的思绪即刻一扫而空,他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他知道这小孩找他干嘛来了——秋后算账。
“你该不会在等我吧?”他明知故问。
陆灵均气的鼻孔都跟喷射机似的,指着他忿忿的说:“你居然没在昨晚的饭菜里下药?!”
这算什么质问?听起来莫名的搞笑。
“什么意思?没下药还觉得可惜了?”高旗都没忍住笑起来:“如果你实在失望,那我就真给你下点泻药弥补一下你的遗憾,不然你这大半天都白生气了。”
“你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高旗一脸无辜:“我骗你什么了?明明是你自己单方面认定我下了药,我有正面回应过你吗?”
陆灵均张目结舌,好好回忆了一下,貌似高旗真的没有正面答复过下药这件事,卧槽……所以他又被成功奇袭了吗?怎么每次都是他跳坑里?
“好像……没有。”
“那不就结了,”高旗问:“还有事吗?”
本来是没事了,但憋屈了一夜的陆灵均心里就是不舒服,他认为高旗欠他一个说法。
“你就不觉得应该为自己表达不清晰引起的误会跟我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