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南宫湛放下手中的包子:“辛苦棠儿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最清楚父母的自然也是儿女。
南宫晚棠如何不知,阿爹这是自责了,嫌弃自己无用,连累了她。
南宫晚棠端了一杯茶给阿爹,然后蹲在床前,与阿爹对视:“阿爹养育棠儿这么大,教棠儿习武识字,教棠儿学医治病,棠儿过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棠儿感谢阿爹阿娘,今后就让棠儿来撑起这个家吧,相信棠儿,棠儿会让大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的。”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南宫晚棠唤来了扶芳。
药已经买好,自然是要给阿爹和茯苓用上的。
之后的日子里,南宫晚棠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在慕澜山与阿爹茯苓三人中间来回地转,还要把买来的药处理好,方便路上医治阿爹时,取用方便。
还要把买来的粮食制作成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干粮,以便路上吃,那又硬又没有味道的馕饼,她们早已吃腻了。
是以,每一天她忙完回房,刚一洗漱完,占床就沉沉睡去,累得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五日,午后。
慕澜山房中。
南宫晚棠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擦拭干净:“最后一次施针已经完成,接下来,你按着我给的方子,再吃半个月的药清除余毒,再好好将养三个月,你便能恢复如初了。”
她站起身,去角落的水盆里净手,湿哒哒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床上的慕澜山:“恢复如初的,不仅仅是你的腿,还有……”
她的目光向下,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房中的几人都明白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常远挑眉看着她,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官家千金,对于男女之间,竟比他们这些大男人还放得开。
楚禹凤倒是眉头皱紧,那九年,她在药王谷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瞧见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的某处,慕澜山赶紧扯过毯子盖好。
这几日的时间里,足够慕澜山摸清了南宫晚棠的身份,“日后,我会去琼州岛看你的。”
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慕澜山是个有钱的主儿,若她真的在琼州岛混不开,过得穷困潦倒,还能找他借点银子,有她为他治病在先,相信他一定会借的。
她笑呵呵地点头:“到时,我请你吃大餐。”
在山洞那里已经停留了五日,在青州城又停留了五日,已经拖延了整整十日之久。
当日夜里,常远便吩咐,翌日一早启程。
天还蒙蒙亮,队伍便集结在了城门口。
在慕澜山与阿明的目送下,队伍离开了青州城。
走完了陆路,又走水路,九月的最后一日,队伍终于到达了流放之地琼州岛。
不知为何,琼州岛的郡守竟然迎在了城门口。
谋害皇嗣,本是灭九族的死罪,元顺帝网开一面,饶了南宫一族的小命,已是天恩。
南宫一族以往的身份再如何矜贵,如今已经沦落成流放犯,连侍候人的奴才都不如。
怎么都劳驾不了身为朝廷命官的郡守大人,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可他偏偏就来了。
只见他一边和常远谈话,目光一边在队伍里搜索。
也不知他在找什么人,估计是没有找到,眸中隐隐有失落之色。
和常远谈完之后,也不知郡守大人王君伯是怎么想的,竟亲自走到了南宫湛身旁。
他淡淡地看了南宫湛一眼,然后把一沓房契递给了南宫湛:“这是你们一族人往后要住的屋子,至于怎么分配,那是你们的事。另外,城中有城中的规矩与律法,若有违者,轻则逐出城外,重则直接扔进海里喂鱼,其余的,本郡一概不管。”
话落,王君伯看了南宫晚棠一眼,转身带着他的兵走了。
南宫晚棠觉得那一句不管,是对着她说的。
不管,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不违反城中的规矩和律法,什么事都可以由着她来?
到了琼州岛,常远他们的押送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他要带着他的人跟着郡守一起离开,在城中休息几日再启程返回。
这一路上发生了种种事情,倒是让他们之间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友情。
临走之前,常远过来与南宫晚棠道别:“姑娘,往后就靠你自己了。”
常远靠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放心,敏妃的人进不到这城里来。”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南宫晚棠江湖气地朝他作了一揖:“多谢了。”
楚禹凤就站在常远身旁。
他抬头看向南宫晚棠,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淡淡,瞧不出什么情绪来:“这几日,我们都还会在城中,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到郡守府寻我们。”
从一穿越过来,南宫晚棠认识的人除了南宫一族,便只有他们。
他们算得上是她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相识的第一个朋友。
几日后,她必须留在琼州岛,而他们将会离开,返回长安城,下一次的相见将遥遥无期,南宫晚棠看着他们,莫名为不日的离别伤感:“要回程时,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送送你们。”
“好。”
两人朝她拱拱手,然后带着队伍往郡守府而去。
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南宫晚棠才收回了目光。
一个驻守琼州岛的士兵走了过来:“你们初来乍到,免得说我们欺生,我给你们带一下路吧。”
经过了这么多日的治疗,南宫湛此时已经能勉强站立了,他朝士兵拱手行了一礼:“有劳差爷了。”
在士兵的带领下,南宫晚棠等人来到了一排小院子前。
院子里的屋子都是石头砌成的,有独栋的石头瓦屋,有的只是一间主屋带个大院子的,院中还有一小片菜地,还有一进的小四合院。
各式各样的住所。
旁支的人看着南宫晚棠,想知道她怎么分配。
人人都想住又好又舒适的屋子。
带路的士兵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冷一笑:“忘了告诉你们,这些屋子都是要交租金的,越好的屋子,租金越贵,比如那一间……”
他指着那间一进的小四合院:“那一间就要五十两银子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