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晚棠看了庭院里的几人一眼,顺势瞥了身旁的常远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才走了出去。
楚禹凤将男子介绍给她:“这位是慕澜山,他腿上有旧疾,你若能治好他,他会给你报酬的。”
末了,他饶有兴致道:“吃饭吃肉还是继续吃馕饼,就看你的能力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和慕澜山说的,南宫晚棠再看过去时,慕澜山眼中的复杂已经消失无踪,反而换上了一抹期待。
可是,这刚打瞌睡就有人送到她面前的枕头,她却有些不敢枕。
慕澜山样貌生得俊秀,丰神俊朗,衣着华丽,连随身侍候的随从都气势不凡,可以看出他非富即贵。
而且,这客栈已经被常远的人给包下了,按理说,其他客人应该会被请出去才是,慕澜山却还能出现在这里,可见他的身份特殊。
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却还是治不好他的腿,足见问题的严重性。
旁人都道她的医术高明,只有她知晓,她的医术全都来自原主的记忆,高不高,全凭自己记得多少,融合多少。
所以,这活儿,她不敢接。
楚禹凤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听说,城中有一家很出名的药铺,里面几乎什么药都有,令尊的伤……”
话点到为止。
南宫晚棠微微挑眉。
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平时看他一副清清冷冷,什么都不管的模样,实则什么都尽归他眼底,所有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本以为已经做得很隐蔽,殊不知,估计人家连阿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看他这意思,往后,她医治阿爹,应该不用在躲躲藏藏了,独独这一个就很诱惑人。
慕澜山也朝她拱手行礼:“若是姑娘能治好在下,报酬不是问题。”
她很缺银子,要给阿爹和茯苓买药,路途还很远,一家人也需要改善一下伙食,总是吃那硬邦邦的馕饼,身体迟早出问题的。
看这位公子非富即贵,给的报酬应该不会低。
条件真是太诱惑了!
南宫晚棠的心有点动摇了。
这时常远收到主子的示意,过来下了一剂猛药:“不知姑娘可有去过琼州岛?听说啊,那里的环境恶劣,物质匮乏,粮食贵得卖身都吃不起,不少流放到那里的人,不是为生计劳累而死的,就是活活饿死的,你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你可想过怎么养活他们?”
“真的?”
南宫晚棠侧身一脸震惊地看着常远:“真的假的?我念的书少,没见过世面,你不要骗我哦。”
她在心里却嗤笑,就算她来自于现代,也知晓,一个有人生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岛屿,物资再怎么匮乏都饿不死人。
海里有海味,山上有山珍,自己有手有脚,能种田能做活,怎么就弄不到一点吃的?
再不济,就算是个废物,捡点海边冲上来的死鱼死虾,吃点山上的野菜野果,都不至于会饿死吧。
常远被她逗笑:“我骗你有何好处,我是念在你治好我的伤的份上,好心提醒你,要多赚点银子傍身。”
“你倒是提醒了我,给治疗费吧。”南宫晚棠朝他伸出手。
常远一噎,继而佯装大怒:“我这是保护你们才受的伤,你不该治好我吗?你还敢跟我要治疗费,你有没有心啊?言归正传,这位公子,你治是不治?哦不对,这银子你是赚是不赚?”
银子自然是想赚,可条件也得先说清楚了。
南宫晚棠摇头:“瞧这位公子的病也不像是最近才有的,治疗起来自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就能治好的,而我只能在这里停留一日,我有那份心,也没那个时间啊。”
常远闻言,略略思索了一下,大方应允:“无妨,我可以给你五日的时间,正好大家也需要好好休息,他们的伤也都没好全呢。”
南宫晚棠转身上前两步,行至慕澜山面前停下:“我还要再说明一下,我医术不精,不能担保一定会治好。”
轮椅上的男子也再次拱手道:“只要姑娘尽心,结果如何,在下绝不怪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不答应倒显得有些仗势拿乔了。
南宫晚棠应了下来:“既是如此,那我便尽心一试,可有房间适合看诊?”
男子一喜:“姑娘请随我来。”
随从有眼力见的赶紧过来推着自家主子回房。
南宫晚棠三人跟在后面。
她稍稍落后了一步,看着楚禹凤和常远的背影,心里思忖。
这两人都不是多事的人,今日如此费心费力劝说她医治这位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他们也不会告诉她,这注定是没有答案的。
南宫晚棠也不再过多思考,低着脑袋亦步亦趋跟着。
几人沿着客栈前院的青石板路,一路到了前面的二层小楼。
小楼走廊的左边尽头是一堵墙,墙上竟然有着一道月亮门。
穿过月亮门,入眼是一个种了许多名贵植物的院落。
正值深秋,风中带了菊花和桂花还有茉莉花的香味,浓郁甜蜜,沁人心脾。
繁花的姹紫嫣红掺杂在青松翠竹的葱葱郁郁之间,与客栈的院子相比,多了一些高雅与意境。
院中,女仆们裙摆轻摇,穿梭在抄手游廊之间,穿着棉布衣裳的仆妇正在洒扫青石板路,下人们都很有规矩,远远地朝他们行礼,并没有走过来打扰。
所有的一切,无处不表明慕澜山的身份不简单。
可南宫晚棠并不想知道他是谁,此时的南宫一族,需要的是安分守己,不能再沾染是非了。
再步行不久,就到了男子的房间。
随从给众人上好了茶水点心,便站在了门口守着,目光不离自家主子。
喝茶吃点心什么时候不行,此时正事要紧,茯苓和阿爹还等着银子去买药呢。
南宫晚棠不用他们请就径自坐在了慕澜山身边,手指点了点桌面:“请公子伸手出来把脉。”
兴许是瞧大夫瞧出了经验,慕澜山熟练地拉起衣袖,把手腕伸了过去。
南宫晚棠也没那些个男女有别的顾忌,直接覆手上去,细细地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