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已经全数取下,南宫晚棠站起身,到门口唤人去取一坛子酒来。
下人不知她是何人,但是能在少爷房里的,想来是少爷的客人,下人听令,麻溜地去了。
下人很快就取来了一坛子酒,还以为是少爷用来招待客人的,下人挑了最好的酒过来。
南宫晚棠倒了一碗出来,用舌尖舔了一下,那入口发苦回甘的滋味,还有扑鼻的醇香,一看就是好酒,酒精度至少有四十度以上,虽然与她所生活的世界不能相比,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在这里能算得上是最好的酒了。
“不错,好酒。”
南宫晚棠把银针全数倒进碗里,用酒泡着。
常远还以为她取酒是用来喝的,原来是用来泡银针的,那银针上沾染了毒血,也不知她泡了有什么用?
南宫晚棠不想去管慕澜山会不会如她一般,对仇人加倍奉还。
不难猜出,他背后的家族必定不小。
大家族里从来都不缺腌臜事,他们这些古人自幼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的,见多了,自然比她这个现代的一缕幽魂更懂得该如何做。
南宫晚棠转身看着床上的人:“今日的治疗已经结束,我明日再过来,记住,在此期间,绝不能碰女色。”
就算他想碰,他暂时也没那个本事了。
可就怕他起那个心思,万一他硬要尝试一下……
那就算她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他又岂是那贪恋女色之徒,不过,慕澜山真的很感激南宫晚棠:“多谢姑娘,请姑娘告知芳名,这恩情,来日在下必定报答。”
来日她都到流放的琼州岛了,还报答什么恩情,他再大的权利也越不过当今皇帝,能下令赦免了南宫一族,还她自由,那这恩还不如不要。
还是银子来得实在。
南宫晚棠摆手:“报恩就不必了,诊金记得送来。”
她看向一旁的楚禹凤:“待会儿药来了,劳烦差爷亲自看着慕公子喝下去,一滴都不能剩下,我出来够久了,先回去看看我阿爹阿娘。”
话落,她端着那碗泡着银针的酒,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伸出纤细的食指点了点桌上的酒坛子:“还有,慕公子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能。”
常远挠着后脑勺,讪讪笑了。
他方才正打算着,要和主子与慕公子分了这一坛子酒,这么好的酒,不喝浪费了。
待南宫晚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楚禹凤才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我……”
慕澜山的眸子突然阴狠了起来:“有仇报仇。”
绝情谷那是他之前未过门的妻子的家族所在之地。
他年幼便定了亲事,五年前本该成亲了,却因为他突然病倒,一拖再拖。
后来,那个女人成了他的大嫂。
一个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爱过的人,他都不舍伤害,唯有祝福他们恩爱白头。
如今想来,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预谋好的。
兄长步步相逼,那个女人给他下毒,让他残废还不举。
都给他等着,他会加倍还回去的。
楚禹凤嘴角带上了笑:“往日的慕霆之又回来了。”
澜山是字,霆之是名,只有自幼相熟的人才这么喊他。
他笑着给了楚禹凤的肩头一拳:“多谢你辛苦绕路,带人来给我看病。”
楚禹凤不重不轻还了他一拳:“你我何须说谢,赶紧的,给银子,我给那个丫头送去。”
“你如此着急,还怕我不给不成,难不成你看上那个丫头了?”
“你莫不是瞎了?”楚禹凤冷哼了一声:“赶紧拿银子,人是我带来的,莫坏了我的名声。”
阿明端了药过来,楚禹凤真就看着慕澜山喝得一滴都不剩,还不许阿明给慕澜山送蜜饯,看他苦得龇牙咧嘴,才肯放过他。
慕澜山清楚楚禹凤的身份,自然也能猜出了南宫晚棠的身份,知晓她用银子不方便,贴心地让阿明准备一些小额的银票给南宫晚棠送去。
楚禹凤唤住了阿明:“另外准备一些散碎的银锭子,我来送。”
南宫晚棠端着那一碗泡着银针的酒,回到客栈的院子,寻了一个角落,再找了一棵大树,在树底下挖了一个坑,连碗带酒带银针一齐放了进去,埋了起来。
这毒物,还是不见天日的好。
再次看了一下,确定无人瞧见,她才转身走了。
她的身影刚刚在回廊那头消失,就有一个人来到了她方才埋东西的树下,将她埋的东西,又挖了出来。
那双阴冷的眸子,看着碗里发黑的银针,冷冷一笑。
那人又将东西埋了回去,只是,却带走了两根银针。
南宫晚棠前脚刚回到房间,楚禹凤后脚就来了。
楚禹凤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子递给她:“诊金。”
南宫晚棠接过打开一看,竟有十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银锭子。
“这么多?”
“多?要不,分一半给我。”
南宫晚棠将银票收了回来:“你长得不咋地,想得还挺美。”
楚禹凤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人皮面具,长得不咋地?
呵,被表象所蒙骗的女人就是无知。
“要不要出去走走?”
南宫晚棠正在数银子,闻言抬头看向他,微微讶异,试着问道:“我可以出去买药吗?”
楚禹凤挑眉一笑:“我替你保密。”
午后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大地。
金黄的光线照在南宫晚棠的身上,温暖,温柔,温馨。
她揣着一千三百多两巨款和楚禹凤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人生地不熟,问了人,她才找到了青州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馆。
南宫晚棠拿着药方,就去找人抓药。
有了药,阿爹和茯苓,就能好起来了。
南宫晚棠心里很高兴,嘴角上都带了笑。
楚禹凤看着站在斜阳暖黄的光线里,笑得明媚的女子,眸中有了异样的情绪。
他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柜台。
差不多半个时辰,掌柜的才把南宫晚棠需要的药材准备齐全了。
药材都已经处理过,分开包好,一包包摆在柜台上。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掌柜还以为是哪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采买的:“姑娘,这么多,要不要让人送到贵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