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星曦已经走到林晟这边。

云层又开了些，斜阳似披锦拢住屋檐下的星曦，她衣间的天青薄纱飘曳着，泛出淡淡粼光。

“哇~，这侧的冰凌更透洁耀眼！怪不得你要站在这。”星曦欢悦地拍拍手。

看见她兴奋地像个小孩，与衣袂飘飘的样子实不相符，林晟觉得有些好笑，盯着她的时候却不想挪开眼。

“姑娘也喜欢这些普通的玩意儿？”林晟指着冰凌问到。

星曦认真的看住林晟，“彩虹怎么是普通？我觉得很好看！”

林晟与她突来的目光相视，耳际生红，忙作揖道：“...是很好看，在下不...不知姑娘芳名？”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慌乱间竟唐突了这么一句，暗暗责怪自己。

半晌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弓着腰不敢抬头。

星曦看见这面色紧张的小郎君，垂下眼帘打量了一番，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

“星曦，星夜的星，晨曦的曦。”

这一声笑似缓了初见的气氛，林晟直起身来道：“星曦姑娘是第一次来洛邑城？”

“是，你对这里很熟悉？能否带我见识见识？”

林晟第一次遇到这般大方的女子，愣了下道：“小生之幸。”

雪消融在林晟青鬓，他随在星曦身后两步远。

侧旁的花木多是枯败凋残，唯有星曦像极一只彩色的蝶，迎着风绽翼潋滟，直到寒梅出现，蝶翅轻展，依梅而舞，薄纱飘起蕴蓄出初冬的温酽。

这幅眼前的景，她似人间乍暖还寒时候，引得林晟心头一时悸动。

“好在，这人间冬日里，还有这样能经霜雪的颜色。”星曦望着雪白街景里唯一屹立的梅树，浅笑道。

“寒梅难得，是人间清欢之味，可冬日的颜色，远不止这一处。”林晟温声言语。

星曦笑了笑，“清欢之味？文绉绉的书生。”又道：“那你说，还有什么地方？”

“天色尚早，星曦姑娘若无别事，可愿跟小生去湖心亭一观？”

星曦点点头，面上一副‘看你有什么花样儿’的表情。

湖心亭周边的湖面，都结满了冰，船家只做凿冰网鱼的生意，有舟也不能行。

看着远远的一大段距离，星曦正想着，要趁林晟一不注意就飞过去，他却找来一根木条递给她，自己持着另一端。

“姑娘，冰面湿滑，小生拉着你走吧。”

星曦没有凡间寻常姑娘的怯涩，也不多想就持住了木棍。

“走呗。”

林晟一只手牵着木条，一只手拄着借来的鱼叉保持平衡，他不是第一次走在冰面，但现在背后多了一个人，他的步子得更谨小慎微些。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在冰面上，腾起的稀雾如在香炉飘出的烟氤萦绕着，远处雾霭沉沉里，是为雪白头的青山。

“星曦姑娘，一定要小心慢行，若觉得小生快了，你就知会一声。”

林晟一点点往前挪步，生怕会摔了背后的人。

“星曦姑娘这冰面寒气深重，到了对岸，应有织蓑衣的，你再稍忍会。”

迂久，才行到湖中段，林晟自己已经冷的侵肌透骨，说话打着哆嗦。

“星曦姑娘，就快到了，你看再有个百十步，就是湖心亭了！”

他努力坚持一步三寸的走着，眼看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星曦姑娘，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冻坏了？”

林晟在前方‘体贴地’喋喋不休，殊不知身后的星曦，已经被他的罗里吧嗦和蚂蚁步逼得想抽回木条，打在他后脑勺上！

他竟然还觉得自己走的快？就他这两步，她让他一百米，他也不见得追的上。

幸好这一路上都有嬉闹的孩童，她不便动手，不然林晟的脑袋怕早开花了。

星曦看看左边奋力捕鱼的渔农，又看看右边玩闹溜冰的孩童，不情不愿地跟在林晟后边，忽的一个猛劲儿把她往前一拉，整个人就要跌倒...

聆泫剑顷刻跃入手中，在冰面划出深迹的圆弧，支撑住前坠的星曦，见林晟就快跌落冰面，她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左腕用力，瞬得将他提起。

林晟显然是震惊了，看着星曦半天说不出话。

星曦倒一脸平静地松开了抓着他后领的手，和旁边以为他们在做双人表演，而热烈拍手的孩童，微笑地打着招呼。

“星曦姑娘...真是...好身手，小生...小生笨拙，不慎脚滑差点连累姑娘跌倒，实在抱歉。”

星曦眉尾扬了扬，没什么所谓。

“不过，姑娘....你这把剑...这，从何而来的啊？”

她这才注意到，聆泫剑还持在手里，“额，这剑啊，是伸缩的嘛，一直藏在袖里，女子在外总要有个防身的物什，诶诶，你看那！是湖心亭了吧？”

“呃，是了，不远了。”

“那快走吧。”

星曦拎着林晟的胳膊就往前去，反正他也知道她有武功了，懒得再像个蚂蚁一样慢吞吞的，索性就由她带过去。

星曦带着他一路小跑，如履平地，上了湖心亭才撒开他的手。

林晟被她的步伐惊讶到，“姑娘武艺真是厉害，早知姑娘有此能力，小生就不献丑了。”

星曦看了看他，也想说，早知道你走个冰面都会摔跤，就不让你带路了。

“你说的其他花样，在哪？”她拍拍衣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