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九歌跳上了屋顶,黑夜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根本无从发现。望着下方四处巡逻的家仆,比起平时来说要森严许多。许是最近老太后寿辰将近,王家备好寿诞大礼放在了家中,只等着大皇女倒是前来取走,因此才会多了不止一倍的守卫人。
不过所幸这些都不是皇宫中的禁卫军,自然不是在一个等级上的,况且纪九歌根本不是凡夫俗子,也不必在乎这些守卫。
王家地窖。
寻着云歌的记忆来说,纪九歌很快便知晓了在何处。当年和上官翎还有王玲儿偷喝地窖中的美酒时,那个地方是时常偷偷摸摸去的,早就是熟门熟路。那个时候其实云歌也并未发现有任何的怪异之处,更是没有发现有棠梨所说的暗门。
看来有暗门也是之后的事情。
纪几个刚一打算前去地窖,结果身后便是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语气十分温和,在黑夜之中自有一番抚慰人心的力量。紧接着纪九歌看见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翩飞来,最后落在自己的眼前,旋即一道微弱的光芒浮现,棠梨便是出现在了眼前。
“我不是说这是我的事吗?你无须插手,我自然会去探查清楚,你告知我那妖孽的下落我已经很是感激了,之后的事情还请你莫要插手。”
纪九歌心中明白收复妖孽本就是自己的历练,和旁人一起行动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长老曾嘱咐过万万不可泄露天机,棠梨身份很是特殊,而且容易洞察人心,和他一起行事纪九歌担忧自己会顾忌不了大全。
而且,自从上次回来之后纪九歌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法术居然削弱了不少,想着或许是和棠梨身上的妖力有着莫大的关系。两者本就是相克,极其容易反冲。纪九歌本身法术极其的纯又高,更是容易受到妖魔之力的侵蚀,产生业障。
棠梨感觉到了纪九歌的疏离,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观望着前方,将话题给岔开。
“那处便是王家的地窖,在王家下人的带领下我去过一次,为了今夜带你前来,我特地作了记号。”
纪九歌看见棠梨丝毫不为所动,漆黑的双眼中闪烁着一抹光亮,那光亮摇曳着,十分坚定不容动摇。纪九歌心中微微一动,随即也回头,顺着棠梨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处偏僻房屋,此刻有抹淡紫色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纪九歌见此身形顿时一动,很快的就想要冲到那闪现着紫色幽光的地方,略施展出一点儿障眼法,纪九歌随意完全融合在夜色之中,凡人根本就瞧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刚闪过棠梨的身边之极,半晌未言的棠梨却说了一句。
“苍天都不曾将全部的事情都揽在一人身上,若是不然也不必会有如此多的凡人哀求老天开眼。人在如何大,也大不过老天,也渺小不了如细沙,既然如此你也不必事事首当气冲,会太累。”
说完,棠梨顿时也化作一团紫色的幽光融入进黑夜之中。纪九歌听君一席话,心中掀起了波澜,有些难以平静下来,尤其是记得棠梨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无痕,碧波中自是染上了一些心疼,那样的情绪让纪九歌的步子硬生生慢了下来。
棠梨所说的一席话,这是纪九歌第一次听闻。历来人都只是会道:既然为人,那自然是要做闵怀天下,心中有善意,存善心,做善事之大度人,只有如此才会得大道,羽化成仙,那是人生所竭尽全力所求之事。
尽管纪九歌生来便是天赋极佳的修仙者,若是一生不行魔事,不入魔道,与正道背道而驰,羽化登仙只是迟早之事。正道之士的纪九歌心中自然是怀有天下人,也做着天下事,若有危险,也必定是要首当其冲。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要遇到危险之事,纪九歌都会挺身而出,虽无什么可值得得意,自然是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今日棠梨一言,让纪九歌找不到话来反驳,自己所坚信的道路似乎虚无缥缈了一些。
失神间,纪九歌响起了长老的一句话。
守住本心。
随即收敛起无边无尽的思绪,很快便来到了偏僻的房屋。棠梨已经先行一步来到纪九歌的身前,他倾长的身子被包裹在黑夜中,遥远处折射出来的光火映在他的身上,衬出他柔和的侧脸。
忽明忽暗之间,纪九歌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棠梨回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
“王府里面如此森严,可是这里如此的疏忽,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也是,哪里会有人想到酒窖里面会有文章,我们乘此机会进去。”
棠梨回过头来,眼中缀着淡淡笑意,纪九歌莫名的转过头看向了棠梨所指的酒窖大门,那上面正挂着一把大铜锁。纪九歌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丝毫不见有任何的锈迹斑斑,相反很是崭新,有些地方还被摸出了光滑,泛着光辉。
而就在纪九歌回头背对着棠梨的瞬间,棠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隐藏在漆黑的夜色中,抹除了他那抹微弱的冷意,在寂静犹如水一般寂静的夜色中,爆发出如同炙热火焰般的欣喜。
是那样的浓烈,可是下一秒却又是淡淡的温和。这样强烈的转变,只在一瞬间,快的让人不可置信。
“这酒窖看起来时日长久了,可是这铜锁却是异常崭新,看来这近日是有人更换过了,这里面定是有文章,我们进去。”
纪九歌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微微划过,只见一抹白色的淡光闪现而过,原本牢不可破的铜锁下一秒便打开了,随即在寂静的夜色之中,随着沉闷的“吱呀”声过后,酒窖的大门打开了。
纪九歌刚想要迈出步子走进去,可是棠梨却是不知道何时快步走了过来,拦在了纪九歌的跟前,率先一步踏进了黝黑如深渊一般的酒窖中。
“我们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有何物,你千万要当心,勿伤到了自己。”
棠梨说完,纪九歌这才跟在身后走了进去。此时外面已经完全漆黑一片。虽然王府中灯火通明,连同廊上也是挂着灯笼,可是酒窖地势偏远,里面又丝毫不见任何烛火。只得借助远些的光亮,黯淡之中隐约可见一些轮廓。
房屋之中所摆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大抵都是一些杂物。可正是由于空旷的房屋,纪九歌这才大抵看清楚了地上竟是如此干净,几乎是不沾一丝灰尘,从窗户倒映进来的光辉,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折射出白花花的光。
“这地也太干净了一些,我曾记得酒窖中是不会打扫的如此一尘不染,至少我家中是定然不会如此。”
纪九歌说完,棠梨也走了过来,看着这干净的地,眼中神色暮地一沉。
“还有你看这周围的东西像是最近才清扫干净,我曾记得以往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堆着很多杂物,每一次王家的管事嬷嬷前来捉我们这些偷酒之人时,我们便会躲藏在那些麻袋后,可是现在都不见了。”
纪九歌收回了目光,随即环顾了四周,最后停留在正前方的一处说道。在云歌的记忆中,那里明明是摆放了很多麻袋,麻袋中放置了许多的谷子,可是现在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棠梨见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过纪九歌的衣袖来到另外一处。棠梨随即伸出手掌,暮地手掌中燃烧出一团淡紫色的火焰,顿时漆黑的四周能看得清楚,也不至于让外人发现。
借助着棠梨手掌心中的幽光,纪九歌看见棠梨走到一处之后,便是突然之间弯下了腰肢,一根纤长的手指伸出,指着地面上的一处划痕。
“你看,这里有一处划痕,按照你所说的不只是这里的麻袋被移走了,连同地面似乎也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可正是如此,这处划痕才能被我们发现。”
棠梨分析着这酒窖上层的变化,这才显得一处微不足道的划痕顿时意义非同一般,只是纪九歌看见这处划痕很是浅淡,像是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划上去的,若是不仔细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处划痕。
纪九歌当即便是觉得棠梨真是心细如尘。
“这处划痕虽有些怪异,但是说起来这里是王府的仓库,下层方才是酒窖。仓库之中堆放一些杂物倒也是常事,拖拉和搬运弄到一处划痕也没有可惊讶的。”
棠梨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同纪九歌所说的,这里正是王府的仓库,因此里面才会杂乱无章,地面之下才是酒窖。仓库之中一般都是对方一些无用之物,下人们粗鲁一些拖拽之下有此划痕也并不奇怪。
“这处划痕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若不止这一处划痕,那样的话我想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你随我来。”
棠梨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拉着纪九歌的手往黑处走去,黯淡的仓库里,唯有棠梨手中的一点光亮,晕开的光笼罩着两人的身影,破开了眼前的黑暗。
朝着仓库往里面走了一小会儿,便看见了石墙的尽头,幽若的光照射下,只能看见尽头堆放着一些杂物,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的东西。
棠梨带着纪九歌到了尽头,拉着纪九歌蹲下,手掌放的更低,几乎快要触碰到地面,直到幽光能够清楚的映衬出地上的东西,棠梨才说道。
“你看,这里也有同样浅的划痕,我注意到这样的划痕有三条,刚才我们所见的是第一条,这是最有一条,而前面则是地窖的入口。”
棠梨说完便移动手掌,抬高了手,光瞬间照清楚了前方的堆放的杂物,除此之外便是石墙,根本不见所谓的门,可纪九歌清楚棠梨所说的入口正是在那些杂物的下面。
眼下,棠梨所说的十分清楚,纪九歌也明白了他话语中所暗指的意思。
“曾有人拖着什么东西进入了地下酒窖,因此才会有了这三条划痕,只是这划痕不深刻,我想应该不是什么笨重之物。”
三条划痕都暗指地下,看来下面定是有什么东西,这也能够说明为何仓库中的东西都发生了变化,,连同地面也被清扫干净,这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弄脏了地面,这才不得已打扫。
“那我们不耽误了,直接去下面。”
棠梨站起身来,左手掌着光,右手微微朝着杂物一抬,很快那些杂物便浮到了半空之中,露出了下面的方形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