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看着眼前素白的手,像是做梦一般的止不住心跳,那沉寂的心脏此刻因为一只手而剧烈的跳动着,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加速,流动在五脏六腑,顿时带来一股火热。
苏昭的眼中也是一片迷离的火热,还有无边的眷恋,两种情愫交织在漆黑的眼眸里面,却是显得十分单纯。
“这一刻终于来了,我竟也是到了身边了。我知道你是不会主动来我身边,既然如此我就主动一点儿。这一辈子我终究是要缠着你的,你永远都不想要摆脱了。”
声音很是微弱,犹如低沉的细蚊般,淹没在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苏昭也伸出自己的双手,虽然按照礼节来说,只需要一只手覆上即可。可是苏昭就是想要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给眼前的人。
一手交叠一手,那便是一生,从此往后携手余生。
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放在纪九歌的手上,苏昭是那样的仔细和珍贵。感受到素手上的暖意,苏昭全身犹如电击了一般的,顿时酥麻了,连心神都在荡漾,揉碎进了那温柔中。
“出来吧。”
纪九歌已经感受到了轿子中的人拉住了自己,这双手不知为何有些冰凉,倒是想起疏菱说过,这位公子天生便是身体有些虚弱,纪九歌知道两人都是同病相怜,也不忍心冷漠对待,本就是自己不对在先。
感受到拉着自己手的力道顿时大了一些,纪九歌一抽身便退了几步,轿帘被掀开,一双绣的花团锦簇的喜鞋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摇曳及地的红袍。苏昭迈着细碎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纪九歌走去。
两人进入步上台阶,上面摆放着一个火盆,纪九歌在疏菱的提点下走在一旁,而由苏昭来过火盆。
跨过了火盆,也就意味着彻底进入了云家。
苏昭一只手搭在纪九歌的手上,另外一只手提起长长的衣摆,毫不犹豫的一下子跨过了火盆。瞬间云府里面又响起了丝竹管弦之乐声,夹杂着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一时之间倒也是显得异常热闹。
纪九歌在漫天飞舞的红色喜纸中拉着苏昭入了云家的大门,往后余生苏昭将会是纪九歌的人,一生一世嫁作他人君,一心一意奉一人。
喜婆的脸上涂抹着夸张的胭脂水粉,大笑着挤出上面的沟壑。手中拿着红色团花交给纪九歌便退到了一边,纪九歌接过拿着团花的一端,另外一端则是交给了苏昭。
云嘉楠坐在高位上,另外一边则是老太太。两人脸上也是难得的喜悦,看着纪九歌忙不停的点点头。喜婆站在云嘉楠身边,手中红手帕一翻,便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随着喜婆的最后一声落下,整个席间顿时爆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和掌声,纪九歌拉着团花的一端却是感到了一丝颤抖,随即双眼朝苏昭望了过去。风吹了过来,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风景。
翩若惊鸿的一点白色,盛开在一惊艳的红梅中。薄薄的凉唇紧紧的抿着,透出一些粉色。风过无痕,红盖头落下,纪九歌便也收回了视线。
没曾想到有人如此紧张。
苏昭被云府的家仆引着前去了洞房,而纪九歌作为主人留下来陪同宾客饮酒。一见能饮酒纪九歌顿时便也是抛却了成婚带来的烦恼,一时之间倒也是乐的端着酒杯在宴席之间游走。
今日王府的人也来了,王家和云家向来关系就密切。近些日子简直可谓是双喜临门。两家的嫡长女都纷纷成家,一时之间也是若枝街头巷尾热议之事,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玲儿看见纪九歌总算是有了空子,立刻便拿着两只酒壶上前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纪九歌,将手中的酒壶递到纪九歌的面前。
“没有想到你也如此快成亲了,虽然不是正室,不过侧君也算是不错的。我之前一直要你来我府上观赏我所喜爱的男子,简直也算是忍痛割爱给你了,其他人我还不干呢。只是想要你早些了解日后的郎君的秉性,熟悉熟悉和她们相处。可是你一再拒绝我,我可是相当的痛心。”
说罢,王玲儿还真是手掩着心脏,一脸苦痛的模样。
纪九歌只是接过王玲儿手中的酒壶,脸上显得极其平静和淡然,看不出喜与怒.悲与痛。王玲儿看着这样的纪九歌,瞬间愣了愣,眼神之中闪现出一抹异样。
“好了,你莫要在与我说起你那些出众的男子,那些只可你玩赏,我连远观和近玩焉都最好不要。和你那些男子相处,只怕是日后无法成家。好了不好说这些,我们喝一杯,不对是喝一壶。”
纪九歌举起手中的酒壶,王玲儿也丝毫不含糊抬起手中酒壶,两只酒壶在半空中碰撞,随即豪爽的喝了起来。
“娶不娶亲只是一种形势罢了,两人若是不心心相通,也是有些难过。大抵人生的痛苦便是身不由己,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玲儿喝完擦干了嘴巴,颇有些感叹的说道。纪九歌难得见到如此正经说话的王玲儿,不禁侧头望了一眼。她的眼中有些孤寂,虽然很快消失,但还是被纪九歌扑捉到。
王玲儿所说,纪九歌清楚其实在说她自己。
“算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王玲儿又是一笑,两人又继续喝起来。纪九歌本就是随性自若之人,丝毫不会为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虽然经过人情世故,也是懂得人之煎熬,更是不免的看见离合悲哀。可是人大抵便是如此。
纪九歌心绪有些复杂,竟也是被王玲儿带动了。
觥筹交错间,竟也是渐渐也是晚了下来,漆黑的天幕缀着星子。而云府中灯火通明,一盏一盏由红色油纸制成的灯笼到处张挂着,笼罩着整个云府里面影子摇曳,一片喜庆。
“小姐,别喝了,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老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姐还是莫要第一夜便冷落了侧君,还是快些去。”
纪九歌又饮干了一只酒壶,随手便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疏菱立刻惊了一下跳开,纪九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疏菱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身子。纪九歌十分清醒,根本没有醉意,只是云歌的身躯实在是有些脆弱,压根儿承受不住这些酒量。
“再喝。”
连说话都带上了一些醉意,疏菱看见纪九歌的脸上都是红晕,整张脸红的像是火烧云,吓得疏菱赶紧抢过酒壶扔在一边,随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姐,晚了。”
宾客已经尽数离开,此时夜已经深了,晚风有些凉意吹动着蜡烛,顿时烛火摇曳着,不断的摆动着,投下斑驳的影子。云嘉楠也醉了一场早就回去歇息了,临走也不忘记叮嘱疏菱送纪九歌去圆房。
可是疏菱不曾想到纪九歌如此坚决,拖了一时半刻也不见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只是顾自的坐在一旁一而再的饮酒。起初疏菱还误认为是小姐紧张,可后面越来越不对劲,小姐倒像是喝酒解愁。
纪九歌绝对料想不到疏菱这丫头如此揣测自己,其实无非就是因为贪恋酒,可是哪曾想到云歌的肉体凡胎受不住,这才导致有些难受。加上纪九歌只是来此历劫,根本无心去惹一处桃花,他日离开之后,云歌便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