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表现得挺淡定的,就像一个好心的路人,看到有人跌倒了,顺手儿扶上一把的那样。这是一种美德,值得别人学习呢。他带我上楼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二楼,近得很,到了,他掏出钥匙开门。
当他打开房门时,在往屋里迈步的一刹那,他很自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笑,很自然很羞赧的样子。可这一回头,他还是看清了我。我就是这样子,修长的身材掩饰在粗布衣里,脸蛋也算看得过去吧。我队春撩村的姑娘出得外头,还没听说过难看这两个字的。不然,他不会露出一丝儿的惊喜。
后来他曾经在我面前形容过他当时的惊讶,他说,嘿,真想不到这么土气的姑娘倒长得挺漂亮,苹果般圆的脸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嘴唇红而饱满,神情朴实而真诚。虽然仍然是脸上还带着惊慌与不安,但感觉上好极了。
进得房里,他见我仍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安慰我别怕,就当作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好了。我当然仍然忐忑不安,心一直在“嘭嘭”直跳,脸也感到了潮热,退了几步,靠在门边的墙上,把脸转过去,扫视了一下他的家。也挺简单的,家具是免强够用。
当他发现我有点怕他时,在关上门后,就问我饿不饿?这个倒不饿,因为与男主人家发生打斗时,已经是吃过晚饭的时候了。莫云海见我摇摇头,就叫我坐,别老站着,别防着色狼的样子。这二楼随便叫上一声儿,不说楼上有人会听到,就是大街上也会有人听到的。打个报警电话还不是动几下手指的事!
我一想,也是。便怯怯地坐到沙发上。刚坐下来,他就想到明天的早餐还没着落,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他要下楼去买点速食面什么的。叫我坐一会儿,否则明天早上两人都得挨饿。说着,他开门下楼去了。
过得一会儿,莫云海拿着速食面回来时,似乎有什么心事,很警觉地再度观察了一下我,几度想开口,又忍住了。反倒是我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问他是不是有难为情的事?如果是,那我另外找地方好了。
莫云海定了定神,试探着问我:“你是不是……闯下什么了?”
我犹豫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实话告诉他!把男主人揍瘫软落地之后,我急于跑出来,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因为揍他那一棍时,自己太慌乱了,不知道算不算重手?会不会因此弄出人命来?
我犹豫着,瞪着怯怯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几分羞涩,回答道:“我是做家政的,男主人家趁他老婆不在,想占有我,我当然反抗啦。随手抓起地拖柄揍他,当场就把他揍晕了。我跑出来没地方可去,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莫云海听我如此说了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莫明其妙地抛了一句话过来道:“哦,怪不得啦!”
我问他怪不得什么?他却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过去了,没事的。仕晋,你想,我是把男主人揍到瘫软在地上的,咋会没事呢,是吧?于是,我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像要看穿他的庐山真面目似的。
莫云海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搓着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刚才去买速食面时,见街上好多警察,似乎在搜什么呢。其中有一个还走近来问我,你看见过陌生的外地姑娘没有?我连忙摇头。所以回来后问你是不是闯祸了?不过,那样好色的男主人也该揍!”
听得莫云海如此一说,当场就把我吓坏了,坐在沙发里浑身颤抖起来。仕晋,你想,那么大一个城市,就算真出了人命案,也还得按好多程序才可以全城搜捕啊,是不是?可我队刚到城市去打工,咋懂得辩别呢!
一听莫云海说警察在街上搜人,就把我吓得不行了,那会想到这些都是莫云海试探我语气之后,编出来吓我的啊!当时只吓得我害怕地问他:“那你说,我咋办啰?我不想坐牢,我还想见我阿妈和我妹妹……”
莫云海真正目的就是要把我吓得缩在他家里。一见我害怕的样子,他就连忙安慰我,叫我这几天别的地方也不去,等风声过了之后再作决定。
我想,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了。只是无端端把麻烦带给莫云海,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就说:“莫大哥,真不好意思了,给你添麻烦了。”
莫云海就豪侠地回答道:“看你说什么来呢!谁个见了有人落难了有困难了不帮一下的呢?我劝你还是别想那么多。先在这里避过风头再说。”
我还有其它选择吗?只好哽咽着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内心里又惊又怕,说道:“谢谢莫大哥的大恩大德。都不知怎么报答你啰!”
莫云海就说别老想着报答的事,安安心心住下来就是了。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莫云海出去买日常生活用品回来后,脸色青青地带回一张当地报纸。里面竟然有关于某某被家政服务姑娘打死的报道,吓得我更加不敢离开莫云海的家了。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城市科技发展快得很,要仿制一张报纸也就几分钟,十把元纸的事。可当时就是被他吓得不得了。
我一看那篇报道,更加不知所措了。莫云海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就对我说:“翠竹,你也别要慌到没有胆子的样子。只要呆在这家里就没事。警察要真那么能事,昨天晚上就能抓你回去啦。这城市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又没见过你,他们怎么断定你就是那个行凶的人呢?所以我说,你安心住,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送你离开。放心吧,就住这里,我有什么你有什么,我吃什么你就能吃什么!”
看着他如此侠肝义胆,我真庆幸自己在艰难的时候遇上他。
其实莫云海搞这么多花样出来,设这么大一个局,是有目的的。等我接着讲下去,你就会知道,人世间有些人,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使用多么卑鄙无耻又下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