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发呆了呀!快去呀!省的妨碍我们训练了!难道给你一匹马不成!对不起!爷们这里没马!”
队头看曾正又站在那里如同木头一样,故此没好气的发话撵人。
其实不是曾正发呆,正练得起劲儿哩,这骑卫快马而来加鞭而去,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曾正没头没脑的想问一下节度使府衙在哪里也没来得及,只好张嘴发愣不知所以。
“不是…敢问节度使府衙在那边儿?我这……昨夜才来不知道地儿。”
回过神来的曾正赶紧搭手一揖,礼貌的向队头问道。
队头也转念一想‘是啊!这愣小子昨夜才来,也无怪乎!’
“出了营门左拐直走,到第二个十字再左拐就看见了,见了节度使可要乖觉,不可妄自无礼!”
队头语气缓和了许多,示意曾正快去。
曾正抱拳再次一揖,屁股上人赶似的大步跑出了营门。
走在街上,曾正放慢了脚步,基本上和逛街似的,慢慢悠悠地看着古凉州的街景走向节度使府衙。
街上一会儿是马队呼啸而过,一会儿是刀戟步兵踏步巡视,老百姓三三两两四五成群在街道两边或吃街边摊贩早餐,或漫不经心如曾正一样行走,胡人栗特人波斯人也时见其中,至于推车负重荷锄牵牛者亦不绝于途。
曾正边走边看,心想‘这里的人们看来已经适应了战争,一个个悠哉悠哉倒像无事,将士们自是序列严谨枕戈不怠。唉!不知今日又是怎么个说法,这为奴时的军情如今节度使可是感兴趣不?’
曾正一想起这‘军情’之事就懊恼,本来循着方丈驼六的指点,寻找机会要活出个人样来,现在活脱脱撇不清关系了,但转念又一想方丈那句‘命恒定而运无处不在’的话,曾正又阿q一样挺起了胸膛。
“站住!节度使府衙不可擅闯!”
一位持戟军士横戟拦路大声呵斥。
曾正一看,自己不觉已经到了檐牙重叠柱廊矗立的节度使府衙门前。
“兄弟!我叫曾正!刚才骑卫传话,节度使要宣见下走。”
曾正抱拳一揖,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
“哦!你就是!”
军士收回军戟,向里面支应了一声,一位带刀军士急忙跑前来,引导曾正走进来府衙。
“哈哈哈哈!王御史多虑了!刚才已经派人加急赶往会宁关驿缉拿那两个里通番邦的狗贼了!”
檐廊回环,曾正跟随这军士刚到斗檐分翘廊轩华彩的殿堂门前,就听里面传出中气十足的笑说声。
“禀节度使!曾正带到!”
军士站立门外,抱拳向内禀报。
“进来!”
依旧是丹气充沛的一声,威严之势透门而出,震的曾正心尖儿颤了一下。
这就是大官儿呀!相当于现在的战区司令员,曾正祖上八代也没面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哩!当然了,往后八代也说不定。
“草民曾正拜见节度使!”
曾正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哈哈哈哈!起来说话!军中无那繁文缛节,不过军中无戏言咯!”
殿堂上居中是虎皮垫座的将军,身材魁梧目光如炬想必就是崔希逸节度使,下边一左一右分列将军判官主薄等黑压压好多人,王维正坐在文官一边的上头靠前处微笑看着他。
“曾正!你且把你在突厥所知一一说与众将军听来,如若挟私带谎,轻则杖罚流放,重则杀头连坐家人,知否?”
崔希逸手抚长须若关公一样倨傲,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曾正知道!……”
一口气儿,曾正把自己顽劣走失、西凉乞讨、掳去为奴以及逃命获救,后又禀报王维军情途中遇刺等等详细说了一通,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抱拳退后一步,然后垂手等待节度使发落。
“大胆曾正!世代府户不知约束!竟然为奴突厥,如今归来是否受那突厥番儿蛊惑,要刺探我唐军情!快快如实招来!来呀!如有谎骗拉出去砍了!”
哗哗哗脚步声起,几个明刀晃晃的军士立刻站在了曾正后面。
‘这又是咋了嘛?怎么还要问斩了?这……这什么节奏么!’
曾正一脸懵逼,傻站在当堂了,还没有回神过来,后边一脚踹倒了他。
在被踹跪倒的一瞬间,曾正才把魂儿找回来。
“冤枉啊!节度使!王御史啊!你是见着的,草民没有撒谎啊!”
曾正跪倒在地,大声争辩。
整个大堂里突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曾正。
眼见这个形势,曾正突然站立起来,抱拳一揖,说道:
“节度使在上!王御史见过!各位将军见过!,今日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谎报,请依大唐律令明示在下,在下死而无憾!”
说罢,竟然昂首挺立,怒目与节度使相向对视。
崔希逸依旧手抚长须,眼睛鹰视曾正不言,其余人包括王维也是不言而看着曾正。
曾正心想‘这会宁关驿的校尉是个叛徒,这里也是堂堂重镇藩郡,怎么还是些不讲道理的主儿,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斩!一样是死一定要死个明白,绝对不当冤死鬼!’
曾正依旧横眉冷对众人,额头青筋暴涨身稳如塔。
“哈哈哈哈……哦嘿嘿嘿……啊呵呵呵……”
曾正尚在气愤填膺满怀不公,大堂里几十个人却一起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几乎要掀翻这雕梁画柱的殿堂。
“曾郎君莫要生气!受惊了!呵呵呵……”
王维离坐,来到曾正面前,拉曾正往前走了几步。
“还不谢过节度使!适才是节度使知会大家试一下你这脊梁骨是否硬朗!如此看来,不愧世代府户出身,英气慨然呐!”
这一惊一乍又是哄堂大笑,彻底把曾正搞糊涂了,心想‘好哇!进门说军中无戏言!你堂堂节度使二品大员,倒戏言起来了!真是规矩束下不拘上啊!这么搞怪也太可笑了吧!’
“曾正再不要发呆了!快谢过节度使呀!”
王维拽了曾正一把,曾正只好借势一跪,抱拳说道:
“草民曾正谢节度使不杀之恩!”
得!曾正不是吓蒙了倒也糊里糊涂给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大堂里众人一听,又是大笑起来,崔希逸也抚须开怀大笑,把曾正骚的不自在起来,也跪在地上摸着头讪讪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