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御史话!适才在下听的在下会无事,故此惊喜发呆!”
也就楞了一下,曾正回过神来赶紧回话。
“到了凉州府地界,仍需绑上你收监,这个你要理解,这一路你且随使团杂役一起起居跋涉,万事自己小心,再无他事,你下去吧!”
王维交代注意事项,让曾正心里一阵感动,毕竟人家是官,自己是民还是个嫌疑犯。
“草民知道分寸,请御史不必担心,在下辞过。”
曾正退身出了营帐,一位带刀兵士给他指定了休憩的地方,在临时灶台的地方,席地铺着布单羊毛毡袄,是随队杂役露天而就的指定休憩地。
又是一个月如钩星灿灿的清夜漫长。
曾正盖着一个中年杂役扔给自己的褐色羊皮袄,靠在石头垒成的土灶台边望着星空,心里五味杂陈。
数月前的那夜,曾正与艾塔九哥在这里喝酒谈天吟诗论地,世事幻移,自己本来平民日子虽然清淡倒是无忧无虑,一个知情不报竟然让自己成为嫌犯,生生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世事未料前途未卜,曾正再次身处于这沙海羁旅,不禁更加思念亲人想念朋友,这或许是人的本性使然,越是孤独的时候就越是怀念亲情回忆友情。
短短几个月,曾正的心灵已经被家人感染,朴实自然真诚淳朴,这些现代人几乎丢失殆尽的东西,在曾正的家人身上无一例外地体现着也实践着,曾正感觉不到一家有什么猜忌或者隔阂。
日子虽然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但是曾正的精神和思想得到了淳朴自然的洗涤。
再说朋友,无论九哥艾塔,还是驼六方丈,一个个既然认定了友情,就不论高低贵贱身份殊异,一旦曾
正有事,都尽力而为倾心相助,这真是曾正感激不尽的善缘福分。
不过,这两日的经历又让曾正感到这官与民某种天然的对立和不平等,官家说你有罪既不由分说治你了之,民的申诉几乎近于苍白,自己若不是王维担待可真就家破人亡了,想一想这个后果,曾正都觉得不寒而栗。
缩了缩脖子,曾正抬眼看了一下四周。
营地中间的火堆已经渐息,四周巡防的兵士都抱戟斜倚在营帐边缘,旁边几个杂役鼾声连连,只有马儿不时的喷嚏响亮,更显得夜静幽谧旷野无声。
蓦地,两个黑影在远处沙丘慢慢交叉移动,向营地漂移一样靠近。
若不是曾正一直未睡,眼睛适应了黑暗,还真看不出来那缓慢的移动。
曾正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黑影向前动一下停一下,停一下动一下,已经快到营地的边缘了,可那值哨的兵士却毫无发觉。
曾正想喊但未喊,他不确定那黑影人的方向和目的,也不确定有无同伴,曾正想起了驼六的提示,心想‘这还成真了!我倒要看看这是谁要害我!’
慢慢欠身靠在灶台的石头上,一只手摸了一块石头,一只手抓了一把沙子,曾正静静地看着那两个黑影的移动。
不一会儿,两个黑影如魅,越过值哨的兵士,飘然如移,在灶台的另一边匍匐在地。
“主人交代,内因已做好手脚,就是灶台跟前这个将死鬼,你我两边抄近,一起下刀,得手即走,分道再会!”
“嘘!有人出来夜尿!”
两个黑衣蒙面人卧在沙地,低声交谈,声音虽然可以压低,但醒着的曾正听的清清楚楚。
‘妈的!真让驼叔说对了!还真有人想要我的命!幸亏没睡着,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曾正心里暗骂,对事情前因后果的判断也清晰了些。
原来临睡前,那个中年杂役硬要曾正睡在火烬未灭的灶台旁边,说是曾正出门少,怕夜深着凉,还特意给了一件羊皮袄御寒,曾正还以为他是真关心自己,当时感激不尽呢!
现在看来,这中年杂役提前就被人买通了,让曾正单独睡在灶台边就等于是给他做了标识,让夜间袭者方便下手,好诡计啊!
若不是驼六提前警示曾正‘夜不能眠’,这次曾正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夜风渐起,天上的弯月附近有云漫近,戈壁上无名野鸟啾啾叫寒,曾正全神贯注盯着两个黑衣人的动向。
“嘘!看那云,遮了月亮就办事!”
看来两个人还是老手,极有耐心。
又一个打着呵欠的夜尿者进了营帐,月色慢慢暗了许多,月亮被云完全遮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衣人跳跃而来持刀欲刺的瞬间,曾正右手的石头已经抛出,准确地砸在了一个黑衣人的头上。
“哦呜!……”
那黑衣人仰面跌倒,惨声嚎叫。
趁着另一个发愣的一瞬,曾正抛出左手的沙子,右手已经抄起灶台边的一根长棒,顺势当胸直捣。
“有贼啊!抓贼啊!嘿--”
曾正不忘大喊叫人。
‘砰’的一声,曾正的力道也大,那黑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棒捣翻在地。
本来两个黑衣人是偷袭,却被醒着的曾正反袭击,真让他们防不胜防。
曾正没有停下,双手持棒,腾空跃起,再次砸向先前吃了一石头的黑衣人。
‘噗!’
‘唉噢……’
曾正的棒还没有落下,那黑衣人已经中了一箭,栽倒在地。
收住木棒,曾正旋身退步,再次向吃了一棒的黑衣人挥棒,却发现那人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回头一看,中年杂役紧身装束,一手持刀一手拿箭,用脚踢了一下那已经挨刀死去的黑衣人。
“曾郎受惊了!幸亏警觉,不然吾等小命休矣!”
中年杂役双手一揖,走向另外一个黑衣人倒地的那儿。
这时,整个营地已经灯火通明,人喝马嘶一片混乱。
“保护御史!战时防御!尔等怎地值哨?!”
带队将领呵斥兵士,不一会儿,盔甲不整的将士守住了营地四周,皆亮刀搭箭严阵以待。
“我无事!看贼人在哪里作乱?有无人员伤亡?”
王维的声音平缓但坚定,几个将士大步赶到曾正等人的跟前。
“回将军!两个贼人,已经被曾正和我了结性命,是否再有同伙吾等不知,请将军明察!”
趁曾正还拿着棒发呆思付,中年杂役已经向带队将领简单汇报。
“曾正!你可过来,与我等同去御史那里交代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