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还不谢过王御史宅心仁厚为你开脱的好意!”
石驿丞笑似未笑一本正经地对曾正说。
“是啊!正儿!今早若不是王御史力主你不能定罪,校尉一定会把你以‘隐匿敌情,知而不报’送那凉州府定罪收监,可是快谢御史啊!”
驼六走近曾正,一边说着使了一个眼神。
曾正一向与驼六心意相切,一看驼六眼神二话不说赶紧跪下向王维叩头。
“请起!请起!不必如此!一切等去凉州府判决还你清白!”
王维几步走下堂来,亲手扶起曾正。
“不过,在未到凉州府前,你仍需羁押随军,自由不便,且委屈几日。此事因我而起,我会为你做主,你家极有佛缘善德福报深厚,你亦不必愁怨过分。”
一番话说得诚恳,不由得曾正一家及驼六方丈等感慨。
此时,曾正才明白先前对王维怨恨是错怪了他,看来是那王校尉小题大做不放过曾正,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但曾正不解,连王维也不明白王校尉如此,适才曾正等人来之前,若不是王维以‘巡查州县,纠正刑狱’职责力压,曾正真的是凶多吉少,若非如此,曾正现在已经肩枷脚镣在被押解去凉州府的路上。
看来这王校尉心有所图,但谁也不知他到底为何。
“正儿啊!你去凉州府可要一五一十说清原委,不可枉费了御史及你驼叔方丈等众人一番保你心意。奶奶知你无罪,盼你早日平安归来。”
一向懦弱的奶奶此时显得无比坚强,单手拄杖一手轻拂曾正俊朗的脸庞,句句如念安顿曾正。
曾正看着银髻素面的奶奶,在一夜的惊吓之下虽然强撑镇定却已然佝偻衰摧,眼泪在曾正眼睛里打着转转,但是曾正忍着没让流出来,咬着嘴唇向奶奶点了点头,顺势转头随兵士走出帐外。
“吾等下午启程西向凉州府,前哨今早已先行,曾正在我这里无忧,大家各自回吧!”
营帐外,王维抱拳颔首,示意众人散去,奶奶在曾正父母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颤颤巍巍地回了……
下午临行前,驼六提前来,送给曾正一个食物包袱,在给曾正往身上绑时,趁兵士不注意,驼六伸开手
掌示意曾正看,曾正看去,上面写‘恐有风险,夜不能眠!’八个字。
曾正刚要张嘴,驼六收掌伸指,示意曾正噤声。
看着驼六凝重的表情,曾正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曾正啊!一路跋涉,吃喝注意,自保后福啊!”
驼六话里有话,一边给曾正绑包袱一边大声说。
“驼叔放心!正儿在外十五年是吃过苦头的!此去凉州,家中之事烦驼叔照料,待我归来拜谢!”
曾正也应和着说,心想‘驼叔何意?难道有人会加害于我,一个知情不报能遭人如此之恨?不至于吧!’
曾正的脑海里浮现出王校尉萧杀无情的表情。
‘我与他无冤无仇啊!知情不报无关生死,他没必要啊……’
曾正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但是驼六的暗示又不得不重视,驼六一生久历江湖险恶行事严谨,如此提醒曾正,定有原因。
别过家人,带着疑问,曾正被两个兵士押着,随王维宣慰大队离开了黄河渡口会宁关。
刚离开会宁关驿约不到一个时辰,王维即差人给曾正松了绑,让他跟着走就行,特别叮嘱曾正‘不得逃匿,否则家人一并获罪,罪当诛!’
其实,王维清楚,曾正让逃也不会跑的,他从曾正言行及眼睛里看出,曾正是个爱家顾家的人,更是一个仗义的好青年,至于校尉硬要治罪定有隐情,一切需到凉州府查证,王维从心里希望曾正没事,接触了
一两天,感觉与这个小伙子有点儿说不出的亲近感,所以心里私下祈愿。
曾正也对王维感激不尽,先前对王维的误解憎恶一扫而空,看着前面马车里的王维,心里默念‘御史啊!到了凉州府全靠你解罪了!我一家人还等着我呢!我还没娶媳妇是个童子啊……’。
一路七想八想,随着车马尘扬,不知不觉日已偏西,就在曾正与艾塔九哥曾经露宿的地方,大队人马停住,前面来话‘就地宿营’。
曾正无事,就绑着兵士们拴马卸车,打木桩撑帐篷,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在无人的旷野戈壁,一个小型的野地营寨搭就而成,炊烟袅袅而起,人马俱乏,有人吹起了羌管,有人吹响了横笛……
“曾正!御史要见你,过去回话!”
一个兵士带曾正走向王维的营帐。
“御史!曾正带到!”
“让他进来!你等帐外听候!”
营帐里传来王维的声音。
曾正掀开帐帘,低头走进营帐。
“哎哎哎!这里无妨!无妨!不必多礼!”
见曾正要行跪礼,王维拦住了曾正,让他候着。
“曾郎,昨日及今日忙乱,有些话未有当面问你,我现在问你,你可要如实答来!”
王维坐在案前,望着曾正严肃地说。
“御史且问,曾正知无不言!”
曾正抱拳作揖回答。
“那好!我问你,你昨日言及突厥与吐蕃结盟之事,可有物证人证等?”
“回御史!没有!只是在下在那突厥军师的看到过书信,也听到那军师与突厥首领的谈话。”
“再无其他诸如在我大唐安插内应之类言语等等?”
“这个我没有听说,也没有见那书信上有这等内容。”
“哦!这个……这个仅凭你一人之言,难判人家结盟之事啊!兹事重要,还是到凉州府禀报节度使再议吧!不过,你且放心,结盟之事属实,你是有功一件,如若不属实,我也保你无事,具案后你自可返回家中,这个无忧!”
‘王维啊!你可真是我的恩人啊!贵人啊!……贵人?……’
一听这话,曾正脸上没有表现,心里一阵狂喜,但突然心里冒出‘贵人’二字时,却一下想到了方丈那卦,‘才高八斗,在朝为官,这不正符合嘛!’
曾正一个激灵,不禁盯着干练沉着含笑持重的王维发起楞来。
“曾郎!你可听明白了?哎!你为何发呆呀?”
天不知道曾正发呆,可曾正知道自己为何发呆,你说呢?
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