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吼!
刘波有些吃惊,心说这女孩口气还真大,不过声音蛮好听的。
原来,车停在t字胡同,眼镜儿把车从巷子里倒出来,让这骑车的女孩正好撞了上去。
两人说罢,眼镜儿也匆匆下了车,过来一瞅是位美女,二话不说当即嬉皮笑脸地上去就献殷勤。
“美女没伤着吧,不好意思都是我们不小心,美女你......”
“哼!开车不看路呀!要是把老子撞成了植物人,你娶呀?!”
女孩瞪着大眼睛扶着小腿,气呼呼叫道。
一个自称老子的姑娘,多多少少有些另类。
“扶老子起来。”
说罢,这妞朝眼镜儿伸出手,眼镜儿一听女神召唤自己,顿时乐不可支,屁颠屁颠过去把这妞给扶了起来。
“呦,能站起来啊。”刘波站在一旁不说话还好,一说来了句雷人的。
眼瞅着殷勤不断的眼镜儿,和高冷另类的小丫头,刘波倒是觉得好笑,可也不得不防,整句难听的把这妞气走赶紧拉到散伙,反正没大碍,自个儿就做个唱黑脸的吧。
“你想一下子把老子干站不起来是不是?!”
女孩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听到刘波的话顿时火就来了。
“不是我想,是你旁边那个老司机。”刘波笑着一指眼镜儿,眼镜儿赶忙摆摆手,示意刘波别胡搞,难得遇到个极品,他还要好好表现呢。
外面叽叽嚷嚷,足浴店老板娘闻声走出来,眼瞅出了小车祸,急忙踱着步子过来,提着嗓门儿吆喝道:“呦~~咋回事儿呀?你看你们咋都这么不小心,人没伤着吧......”
女孩看看老板娘,又看了看门店的牌坊和屋内正玩儿手机的几个妖娆女人,没有说话。
老板娘身着低胸短袖,勾勒出深深的事业线,白皙的大腿穿着条鹅黄色的迷你短裙,特别是那对傲人的胸器,几乎有种要把衣服撑破的既视感。
“没事儿梅姐,就一小意外。”眼镜儿和老板娘混得熟,见老板娘出门问话,随即乐呵应道。
“什么小意外?这事儿还没完呢。”这妞愤愤然的说。
“那你想怎么办?”刘波听着话音,感觉事情不妙,这妞难道要讹人?
“老子今天刚到宁州,在车站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王八,把老子东西全都给偷走了,要不你们给老子......”
女孩说到这里,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一副不大好意思的模样。
“要不给些钱?”刘波当即接住了话茬。
“嗯!”女孩点点头,两只手紧紧握着背在身后,倒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即又说,“老......我叫林菲儿,留下你们的电话,老子一定还你们。”
闹了半天,还是个坑人的妞,只不过是个雏坑,放不开。
一旁的足浴店老板娘挥挥手插话道:“这傻丫头,丢了东西你咋不报警还跑这儿来了呢?!”
“我报了呀,警察说我去洗手间把行李放门口就等于把东西丢了,偷我行李的人就不属于偷,那叫捡,不是有拾金不昧嘛,警察说那叫拾金就昧。”
老板娘一头黑线......
眼镜儿在一边坐不住了,身前可是位千载难遇的佳人,撞上来的桃花运可不能不珍惜,于是皱着眉头干咳两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警察也真是的,是丢是偷都分不清了,要不这样吧,干脆我们委屈委屈,菲儿你到我们那先住下,幸好菲儿你遇到了我们,这要是碰见了什么坏人......菲儿我叫贾文,这是我哥刘波,菲儿我们......”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眼镜儿是生怕美女离开,即便真是骗人的,他都心甘情愿,活脱就一见了美女拔不动腿的损出。
没等眼镜儿把话说完,刘波开口了。
“对不起,我们也刚来宁州,你是丢了钱,我们是被钱给丢了。”刘波笑了笑,做出一个摊手无奈的表情,然后朝眼镜儿招呼着:“镜儿,上车!”
“你!”
这美女有些尴尬,娇俏的脸蛋被气得通红,又羞又恼。
“波哥,你看菲儿一女孩子家,咱们......”
“没!钱!给!你!”刘波给眼镜儿递了个眼色,然后冲美女镗镗崩出几个字,
女孩无可奈何,只好弯腰扶起自行车,神情沮丧走到刘波跟前,咆哮了句“让开!”,刘波赶紧怂怂的给让让地方,然后这美女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气呼呼,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一家麦当劳蹒跚离去。
“波哥,直男癌啊!知道啥叫怜香惜玉不。”眼镜儿砸吧砸吧嘴。
“少废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哥们儿现在摊不起事儿了。”
和老板娘告了别,俩人坐回捷达车内,汽车慢慢发动,刘波心里没来由有些不安。
他扭过头,透过后挡风玻璃望着远去女孩的背影,皱了皱眉。
夜色中,一个娇弱的女孩推着车子一扭一瘸地往前艰难的挪步......
“真是个倒霉蛋?......”
“随便吧,这年头儿倒霉蛋多了去了,老子还在等人救济呢。”
刘波自问自答着,一脸爱莫能助,转身放松浑身发软地瘫在靠背上,乘着车呼啸着向东城区的饭馆奔去。
眼镜儿晚上不愿意回家听父母唠叨,就暂且和刘波一起住在了店里。虽是用木板搭就的小床,也好过在家天天挨骂。
路上俩人买了点酒水小菜,回店之后商量着明天扩建的事儿。
到了饭馆,大厅的桌子一抹,小酒小菜一摆,红塔山和打火机往桌上一扔,筷子一拿,屁股一甩,俩人齐齐坐下咧着嘴乐着就开吃,活脱一副苦逼屌丝盲目乐观的做派。
“波哥,要万一这店盘不出去,你打算怎么办?”俩人碰了碰杯,眼镜儿抿了一口。
“盘不出去,没有钱,到时候就不是我怎么办,是被别人给办了。”刘波打趣地说完,点了根烟,扔给眼镜儿一支。
“年轻人,多经历点挫折失败,也是好事儿。”眼镜儿由衷宽慰道。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特么还相信这句话。”刘波苦笑,搓了把脸,将桌上的一小杯白酒端起一饮而尽。
其实很多人的一生,在某个节点就已经结束了,大家只是在等彩蛋。
刘波感觉自己像是其中的一员,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哪怕是每天早起晚睡忙忙碌碌,一心想着要还钱,但刘波自己知道,他不是在等彩蛋,而是真心要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虽胸怀鸿鹄之志,却手无缚鸡之力。
就像现在的这两位,都是年轻人,也都很有理想,想赚大钱,可钱真特么不好赚呀。
这年头儿花钱如流水,挣钱如吃shi的,不是光有聪伶头脑就能成事的。大对数人的不幸,不在于智慧的不足,而在于没有适合的地位,职业,邻居,圈子。
怎么办?谁特么知道怎么办!知道怎么办的都发财包小三戴金链,开包车做大保健,成暴发户个球了,唯独刘波眼镜儿这样的苦逼小年轻,只能吃着路边小菜喝着十块小酒聊人生谈梦想了。
瞧,这会儿俩人都醉迷糊了,脸红扑扑的,谈天说地挥斥方遒的,打着酒嗝呢。
可明天,依旧早晨六点起床,路上吃早餐,装车,派单,午饭没时间,多派多赚钱。
一天下来,又是重复着昨天,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
不过有一件事让刘波很开心——苍蝇那狗日的不知道往跑浪去了,没来瞎转悠。
刘波一念至此,抿嘴乐了,终于可以不用听那货瞎逼逼啦。
常言道,人不找事儿事儿找人。麻烦终究还是上了门。
傍晚七点多,刘波正和屋里几个同事打趣,忽然一辆牧马人疾驰而来,风风火火地停在了网点门口。
“波哥,瞧谁来了。”
派单的同事看车里下来几个人,笑嘻嘻的冲刘波吆喝。
刘波抬起头,透过窗户瞥了一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牧马人车门打开,车上下来几个小青年,带头的自然是苍蝇。
几个人穿着嘻哈式的衣服,染着一头奶奶灰,嬉笑打骂的瞎嚷嚷,其中还有两个女孩,扎着脏辫,衣着暴露,涂着厚厚的粉底,钢丝似的长睫毛,手指粗细的黑眼线,艳得滴血的口红,妆容十分夸张。
“哥几个我先走了,明儿见。”
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刘波朝几个同事招呼了一声,打算回店见伟哥商量扩建的事儿,不跟苍蝇扯犊子。
门外,苍蝇上蹦下窜癫呲着嘴笑着进了屋,当即叫道:“你们几个都别走啊,等会儿再下班!”
说完踱着太监步回到了车前,嚷嚷着让几个白毛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大音响。
苍蝇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悠哉游哉地又回来屋里。
“刘波,我昨天叫你,你特么耳朵聋了!”
“怎么了飞哥?”刘波放下手头的工作服,乐呵的,装作啥都不知道似的问了句。
“你特么装犊子是不是?过给我来!”
“飞哥,我最近特殊情况,得赶紧回家办点事儿......”刘波恬着笑脸请示道。
苍蝇一听怒了,过来冲刘波小腿猛踹了一脚,“再说一句试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特么这么多废话!”
几个同事见状,纷纷站得老远,怯怯交头低耳议论,“哎哎,猜猜苍蝇叫刘波去干嘛。”“管他干嘛,苍蝇不是个好鸟!”“少扯犊子,苍蝇哪是鸟啊,那鸡巴就是个昆虫!”“哈哈,不过刘波这回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有道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刘波低着头憋着火气放下衣服,收起了世故的微笑,脸色变得铁青,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尾随苍蝇身后,跟了出去。
真的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