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凶狠,现在门口的这十几号人一点儿也不比屋里的那四个逊色。
一个个小恶狼惦着砍刀,歪头侧脑,光瞧着架势也够唬人的。
随后,人群中间站出来一个三十多岁,豹头环眼,太阳穴有个刀疤的男人。
是刀疤七,只见他嘴里叼着烟,强忍着怒意,瞪着豹子眼审视着眼前,审视着在这“波波家常菜馆”大厅里站着的四个男人,随后又将烟从嘴边拿出,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用气得发颤的声音,冷冷地咕哝着:“喊了人了啊?狗日哩,我说怎么这么横了,撞老子的车,抢老子的钱!!......”
和尚皱着眉头,挠了挠青叉脑袋,扭头看了看后边的那仨,又转身瞧了瞧眼前的一群恶汉,完全听不懂跟前儿这大叔在说什么。他倒是心里想着:抢钱?谁特么抢你的钱了,老子抢的是银行金库的钱,你这老家伙也忒不要脸了吧,把银行金库说得跟自己家一样。
“人呐?那小逼崽子特么跑哪儿去啦?!”
刀疤七气得满眼血丝,咬着大黄牙闷声又问,头上的弹力网帽和脖子上的颈托都在跟着微微颤抖。
刘波一瞅刀疤七,顿时也楞了。
寻思了两秒,恍然大悟——这丫的是来寻仇的!
可不是要寻仇嘛,人家车开得好好的,刘波突然冲过来瞬间把人家干翻了,差点把他刀疤撞残撞废送回老家去,这会儿还戴着弹力帽,圈着颈托呢。
戴着这俩玩意儿谁特么不难受,况且他刀疤还是做大哥的,让个小孩给干这逼样儿,说出去还怎么混?以后谁还怕他?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你说他这常年在社会上走江湖的主儿哪能饶得了刘波。
“赶紧他妈说呀!那小逼崽子哪去啦?!”刀疤七身边的坎肩小子也蛮横地吼道。
刘波被五花大绑在厨房边,心里苦笑道:“你爷爷特么在这儿呢。”
但是这会儿可不能吭声儿,一吭声那刀疤指定就直接冲过来了。
“波哥,找上门来了。”
眼镜儿瞧着眼前,顿时有点紧张,四个劫匪还不够,现在刀疤七也来找麻烦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半个后背对着刘波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道。
“这群人又是谁呀?”小美女哭得俩眼通红,也压低了声音好奇发问了。
“这可都是咱们的救星。”刘波心情很复杂,苦笑着小声喃喃说:“都别吭声,这群傻逼认错人了,看好戏吧。”
眼镜儿一听,顿时明白了情况,不再说话。
林菲儿虽然听不明白,但看刘波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没再吭声。
“老子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老大是谁?”
刀疤七盯着眼前四个小子,面带凶色黑着脸问。
他是想问问,刘波这是投靠了哪位大哥,到底是谁派小弟罩着刘波,这样他刀疤七也能酌情考虑下手轻重,不然真要是打了不该打的人,那也是很麻烦的。
可那和尚不知道眼前这大叔和身后那小辫儿的恩怨,本能地以为他是再问谁指使他们抢劫,这特么能是随口乱说的么!于是那大眼黑球和尚也狠狠咕哝了句:“去你妈的!管你屁事!”
唉呦嘿!
刀疤七一听,更恼火了。本想着照顾一下对方大哥的脸面,没想到这群货这么不识抬举。
“小骚包,好啊,都特么敢冲老子横了是吧,砍了,都特么给老子砍啦!!”
刀疤这回是彻底发飙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扯着嗓子咆哮着。
这一回,也真真切切是动真格的了。
一群打仔蜂拥而上,个个手里拿着砍刀,对着那几个就直逼过来。
四个劫匪也不是怂货,同样瞬间弯腰拾起弯刀,挥起来就冲那群打仔生猛冲去。
“咔嚓!!”
此时雷声四起,屋外的雨水忽然不再淅淅沥沥,转而大雨倾盆。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雨水像钢珠一般砸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天空阴得像夜,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屋内。
一场劫匪与地痞之间的相互屠戮正式上演。
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
这四个悍徒虽说人少,但个个动作凌厉,身手不俗,关键是下手出奇得狠,招招直冲要害,或脖子,或眼睛,或下体,或小腿,但凡被这四个悍徒抹过的痞子都再站不起来,个个皮开肉绽,场面极其残忍。
虽说手法凶残,伸手利落,但对方毕竟也是常年惹事生非打架斗殴的好手,更重要的是人多。
势均力敌。
刀光剑影,利器碰撞,血溅漫天,尖吼嘶叫......
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倒下的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皮肤,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
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
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明亮的尖刀,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
他们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他们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疯狂杀戮的欲望。
现在看来,他们的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能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切的快感。
混战之中,刀疤七站在门口,挥舞着砍刀,狂暴地高喊:“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噗!”的一声轻响,利刃没入了他的体内。
刀疤七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嗷~”的叫喊,一屁股蹲在地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恐惧了,颤抖着身子望着紧紧插在自己小腹右侧的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汨汨地流淌,染红的他白色的短袖。
他后悔啊,后悔刚在不该装逼吟诗句,这一咋呼没起到振奋人心的效果,反倒引起对面那群狠人的注意力。
他吓得脸色煞白,捂着小腹,惊恐地朝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
向他扔匕首的老沙,此时也已经被自己手下砍了一刀,砍在了后背上,却还抄着铁勺,啤酒瓶,死命对抗着......
“走走走,往里边挪。”
刘波看着这群不要命的主儿火拼,顿时也吓懵了。
以前在学校上学哪见过这些,被开除也就才两个月,这场面顶多是在电影上看见过。可现在,这些血腥的恐怖的令人反胃的画面就血淋淋的以热腾腾的方式呈现在自己面前。
没见过的说不怕,真见过这个的,不被吓尿就算英雄了。
所以刘波赶紧压低了声音让眼镜儿和林菲儿往厨房里躲,眼前的这群人不要命,他仨还想好好活呢。
可仨人背靠背让一根身子绑在一块儿,一个人挪不动啊,于是就一块儿使劲儿往后拧屁股,脚丫朝着地面儿也是一阵连蹬带踹。
人呐,要是明明已经认定自己死了,却忽然又重新看到了能够活命的希望,那精神头儿可是没得说。
仨人合力,用了没一分钟,叽里咕噜的就从厨房外边儿躲进了厨房里边儿。
“波哥,波哥,快看!”
就在这样的危急时刻,眼镜儿忽然又发了声。
刘波正努力地往厨房里拱着,忽然听眼镜儿说话给吓了一激灵,随即赶紧扭头慌忙低声问道:“咋啦?”
“刀,刀刀刀!”
眼睛儿瞅着操作台下边儿的菜刀,激动得快要喊了起来,但还是压低着嗓门儿,声音沙哑结结巴巴的嚷着。
“哎呀,啥刀呀?”还没等刘波问话,彪悍小美女林菲儿倒是率先开了口,都现在这要命关头了,眼镜儿嘟嘟囔囔的说的啥呀,一点也不把话讲清楚。
刘波因为半个后背靠着眼镜儿的后背,虽然看不到眼镜儿说的什么刀,但是转念一想,这时候外边那群地痞劫匪正打得不可开交,个个双眼发绿着了魔似的只顾着互相搏杀,也都没冲过来,所以现在在这厨房里边儿,还能有啥刀呀,于是刘波确认着问了句:“菜刀?”
“对对对,菜刀!菜刀!”眼睛儿伸着脑袋盯着那把菜刀,像是在盯着唯一一颗救命稻草,可兴奋了。
果然被刘波说中了,还真是菜刀,是刘波回到饭馆之后打算抄家伙上金库的时候掂量的那把菜刀,当时因为这把刀的木头刀柄脱落掉了,直接成了一张大铁片子,跟瓦刀似的,所以刘波就把它给扔了,随即又掉地上了,后来刘波还是拿着眼镜儿的那把扳离开的。
林菲儿刚才因为心急,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其实普通时候她还是能猜到的,在厨房里除了菜刀之类的,也没什么刀子了。这丫头此时一听眼镜儿说话,也像听到救命仙药一般,忙招呼道:“快快快,拿过来拿过来!”
嘿,拿过来还用她说嘛,这要命的生死关头,人家眼镜儿早就伸着脚丫子勾搭着呢,只不过,离得远,再加上眼镜儿的这小短腿儿,够不着呀。
刘波见眼镜儿呼哧带喘的够得这么费劲,于是小声道:“镜儿,我数一二三,你往前拱,我和菲儿顺着你的劲儿往那边挪。”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仨人捆在一块儿,要动只能仨人一起动,这刘波和林菲儿又看不到菜刀究竟在哪,只能顺着眼镜儿的劲儿往一处拱。
刘波一边儿喊着,一边儿蹬着地面儿,三个人齐刷刷地又开始拧屁股,吱扭吱扭撅着腚可劲儿往眼镜儿那边儿挪,样子可滑稽了。不过好在仨人心齐,扭了没一会儿眼镜儿的脚就够到了那把菜刀。
“波哥,这,这大家伙怎么拿呀,没法儿用呀。”眼镜儿看着自己用两只脚丫夹着的那把菜刀,又皱起了眉头。
也确实,手都被反绑着,可怎么割绳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