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白在暗色灯光里欣赏着谭心瑶没有血色的脸。
她总是喜欢装成这个样子,无辜又惹人怜惜,用来掩饰她清纯外表下那颗恶毒卑鄙的心。
他时常好奇,为什么明明她和心蕊是亲生姐妹,可她们两个一个凶残到杀父弑母,一个却纯白无暇像一朵最柔弱的小花。
谭心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们坏心地嘲笑,不怀好意地打量。
她什么也做不了,三年的牢狱早就教会她,没有谁能在她无助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
没有谁。
“过来喝酒吧,陈年波尔多,便宜你个杀人犯了。”陆夜白身边的男人轻蔑笑着说。
谭心瑶走过去,麻木地坐在那人和陆夜白的中间。
那人立刻搂过谭心瑶的肩膀,举起酒杯送到谭心瑶嘴边。谭心瑶猝不及防,被灌得推开杯子猛地咳嗽。
“哈哈哈。”男人笑得开心,“陆哥,你还真带个宝贝回来,简直太好玩儿了。”
陆夜白看也不看,只兀自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两人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儿谭心瑶就喝得头昏脑涨,那人更是喝得目光都迷离了。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把头一低,嘴唇就贴上了谭心瑶的唇。
陆夜白握着酒杯的指节瞬间收紧。
谭心瑶喝得大脑一片空白,被吻了也不知挣扎,只觉得滚烫的呼吸喷在脸上很难受。
那人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看她喝酒的唇瓣形状居然有几分好看,试着吻了一下,这一吻,那柔软的滋味居然让他不想离开了。
“哦哦哦!”周围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陆夜白捏着酒杯,偏过目光,看着那小女人目光迷茫地任由男人蹂躏着嘴唇,不挣扎也不闪躲。
心底突然爆发出磅礴的怒意,三年前那样骄傲耀眼的女人谭心瑶,如今被人灌着酒轻薄,嘴唇被陌生人吮吸轻舐。
是故意的吗?装傻卖醉,她就那么贱,甚至都不拒绝陌生人的亲吻?
“够了。”
他语调平静,声音不大,但包厢顷刻间就安静下来,亲吻谭心瑶的男人也在停顿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谭心瑶的唇。
陆夜白拽起谭心瑶的手腕,几乎是一路拖行着,将她拖到了包厢门外,狠狠地甩出去。
谭心瑶踉跄着,“扑通”一声,跌倒在包厢门外另一面墙的墙边。
剧痛让谭心瑶清醒了些,抬眼时,看到陆夜白居高临下,“像你这样的女人,和你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
谭心瑶垂下眼睫,默默无言。
心痛吗?早就麻木了。
“你还没有明白吗?像你这样的人,人生最后的价值就是给小蕊捐肾。健康的身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陆夜白冷冰冰看着她,“凭什么像小蕊那样善良的人要遭受病痛折磨,而你却还活得好好的?”
谭心瑶动了动腿,一阵剧痛,之前磕撞得太狠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甚至勾出一抹笑:“是啊,人生就是这么不公,但我就是会比谭心蕊活得更久,怎么样,生气吗?”
“你的确会活得更久,但是,你会活得生不如死。”
陆夜白看着她,嫌恶溢于言表。
“那也是我的事,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谭心瑶忍住疼痛的战栗,笑过之后,就要走向安全通道的楼梯。
陆夜白看着她竭力保持着正常的走姿,背影荏弱得像是干瘪的纸人。
“谭心瑶,这些你都是自作自受。”他冷着眸光,低声说。
……
“你们以为我是信口胡诌的吗?都是我亲耳听到的!”还没走到休息室,谭心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谭心瑶就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是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推开门,看到里面聚了好几个人。都是场子里的公主,雨欣站在那里,见她回来,冷笑一声,“不信你们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我是杀人犯。”谭心瑶一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平静地说。
腿痛得厉害,她不想和她们纠缠。即使解释,这些人也不会听的,她们想的就只有肯定回答,不是吗?
果然,那些目光立刻变得异样起来。
好在她们也没用过多羞辱,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只是这件事过去之后,谭心瑶总是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放到走廊上的水桶被人踢倒,涮了拖布的脏水洒了一地;比如她在休息室的柜子被人撬了锁,放在里面的工作服上面有着恶臭的可疑黏物;比如谭心瑶的同宿舍舍友把锁换掉,让她在宿舍外面站了一整夜……
到了月末业绩结算的时候,经理一条一条数着谭心瑶的“丰功伟绩”。
让整个楼道发了水灾、厕所的排泄物没有及时清理遭到客户投诉、拖地时被人撞到,碰碎一只几千块的花瓶……
一条条赔偿算下来,她本月不仅拿不到一分工资,甚至还要自掏腰包赔偿。
谭心瑶始终没有任何辩解。
她只是感到迷茫。如果每个月都是这样,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离开这座城市的钱呢?
这天,谭心瑶再一次被叫到七楼的包厢。
因为雨欣陪着的那位金主听说了谭心瑶的事,对这位杀人犯清洁工“很感兴趣”。
进了包厢,雨欣正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见了她,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看好戏的笑。
“你就是那个杀人犯?”男人见了他,一脸的兴趣。
“李哥,你别看她这幅柔弱的样,其实她就是又狠又贱,不仅杀人,甚至还能勾搭上陆夜白呢……”雨欣在男人腿上献媚地说。
“这么厉害?”。
谭心瑶站在那里,知道她今天进了这个包厢,就再也没那么容易出去。那男人身边,站着四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每一个都冷冷地打量着她。
“过来喝两杯。”那人招招手,桌上两瓶伏特加,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抱歉,我们这里规定清洁工不允许和客人喝酒。”谭心瑶想迅速退出去。
她才刚要打开门,那四个保镖就冲过来制住她,动作粗暴得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给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