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周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零星几栋别墅亮着灯，江念念夹在薛灼和春塘中间，三人一起往里走。

“那里有个小孩在哭。”江念念突兀地停下来，撞上了后面的薛灼。

湖水边，一个矮瘦的小孩低低抽泣，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眼神冰冷警惕，脸上还带着淤青。

薛灼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在哪？”

“湖边。”

湖边一条巨蟒，像是被吸干了血，血迹落在干瘪的表皮上。

春塘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令人安心的温度从肩上传来，江念念低声说：“你们没看见，它是什么东西？”

薛灼安慰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要怕，没事。”

“嗯。”江念念平缓了呼吸。

三人走到小鱼的别墅外，二楼还亮着灯。薛灼朝春塘示意，春塘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江念念看着，瓶子里的粉末是墨绿色的，春塘围着别墅转了一圈，每隔几步就洒一点粉末下去。

薛灼点了一根烟，朝江念念说：“还要再等等呢，你往天上看看，能看到什么？”

江念念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疑惑的皱起眉，微微仰头和薛灼对视。

薛灼像是被逗笑了一般，斜飞的眉微弯，锋锐的感觉被笑意冲淡，整张脸生动不少：“你闭上眼睛，闭着看。”

江念念有点恼怒地闭上眼，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薛灼的笑容。上次和他一起来调查金小鱼的事，薛灼对待金副市长和金小鱼都亲和有礼，面带三分笑意，可那笑容都只是挂在脸上，没到达眼睛。

原来他真正笑起来是这个样子。

她闭着眼，仰头看着天空，一片黑里有一些小小不分明的白点，这是闭上眼前留下的光斑。突然间，她看见了从前没看见过的东西：一根墨黑的线，比视野里的黑还要深一个度，江念念轻易就发现了它，旁边有小小的亮点，线游过来，亮点就不见了，像是被吞噬掉了一般，江念念看着这根线越变越长，在吞噬一个亮点的时候，突然剧烈摆动起来，扭成杂乱的一团，然后砰的炸开。

江念念后退一步，眼冒金星，她睁开眼揉了揉，四处蹦溅的光点仿佛落到了她的眼皮上。

“一根黑色的线，是什么啊？”

“一种气吧，恶灵，或者说是魔气。”

“我看见它在吞噬光，然后越来越长。”

“世间万物都相生相克，此消彼长啊。每过一劫，善恶就能互相压制，趋于平衡。”薛灼垂着眼睛，抖了抖烟灰。

“什么劫？”江念念不解。

“就是说，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总有一方逐渐累积压制另一方，最后达到顶峰，然后陡然衰落，重新平衡。”

“这个理论，”江念念若有所思，“似乎很常见，否极泰来，祸福相依，都是这样讲的。”

“当然了，人民的智慧都是经验中得来的，真知灼见。”薛灼短促的笑了一声。

“小心！”

江念念还没反应过来，被薛灼扯了一把，站到了旁边。

而她刚刚站的地方，正源源不断的冒出冲天的藤蔓。这些藤蔓如果出现在森林公园，江念念还能发自内心的称赞一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可是从别墅周围疯狂冒出的藤蔓，甚至能看到不断抖动的尖端和小颗的牙齿，挤挤攘攘一堆，像是变异了的章鱼触手，简直能把人逼出密集恐惧症来。

江念念有些发憷地站到了薛灼的身旁，只希望大佬能赶快解决这些东西。

可薛灼只是淡定地吸他的烟，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就在那些藤蔓像是察觉到人的气味，不断向他们靠近时，一道光突然出现，藤蔓立马缩了回去。

江念念往四周一望，刚刚春塘洒下粉末的地方，都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光柱里似乎还有着墨绿色残缺的字符，光柱在屋顶弯曲，春塘坐在屋顶，四面的光都收拢在他手里。

这栋别墅，像被一个巨大发光的鸟笼困住。春塘的手动了动，笼子缩小了一点，藤蔓也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