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萍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去卖豆腐脑和豆腐，家里只剩下陈瑶和陈玲。

陈瑶舀出一盘豆渣，将剩下的豆渣装在木桶里，从坛子里捞出一根酸菜，切得细碎。做了一盘豆渣炒酸菜后，淘米下锅，烧了几把猛火后，将半生不熟的米用竹笊篱捞出，捞出的生米中午蒸熟成饭，锅里剩下一点米粒熬煮成糊粥。

熬好粥后，陈瑶带陈玲去地里割了一筐红薯藤，两人回家后，将红薯藤剁碎拌上早上磨出来的豆渣就是很不错的猪食。

陈瑶打开猪圈，迅速把猪食倒进猪槽，两只猪抢食发出嘶叫。

陈瑶赶紧走出来，关上猪圈，和陈玲并肩看着两只猪吃食。初春的时候刘翠萍从别处买来的两只小猪仔，现在已长得肥头大耳，照这么喂下去，过年的时候应该能长到两百斤左右，卖掉能换不少钱欢欢喜喜过大年！

差一刻到八点，陈瑶端出豆渣炒酸菜，又盛了两碗粥，放在八仙桌上。

“玲玲，坐下吃粥。”

陈玲乖乖坐下。

喂饭需要耐性，陈瑶不缺耐心，她一勺一勺地喂给陈玲吃，陈玲吃得也很配合。近距离观察，陈玲长得一张鹅蛋脸，眉毛天生浓密，乌溜溜的眼睛像葡萄，嘴唇上薄下厚，天生红唇，皮肤稍微黑了点，胜在没有什么痘痘、斑点之类的，搁在村里也算长得好了。可惜目光呆滞，智力低下，白瞎了长这么好。

再想想自己，遗传了家里人长得高和好看的好基因，脑子也好使，考上了明川大学，看似比陈玲好几百倍，可一旦被宋大发玷污了，人生可不就毁了？也不知道派出所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正义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想到这些事，陈瑶很心烦，可事情发展走势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只能压抑内心的烦躁，继续耐着性子喂粥给陈玲吃。

忽然，陈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陈玲长得不错，又是个傻子，今年15岁，已经处于生长发育阶段。宋大发那个禽兽，要是没法得到陈瑶的身子，会不会转移目标糟蹋陈玲？陈玲只会说简单的生活用语，压根不懂男女之事，只怕被宋大发侵害了也不知道！

不行，陈瑶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玲玲，以后我干什么都带着你，行不？”

“行，姐。”

“瑶瑶，来扶我一把！”

奶奶黄桂芝的声音。

陈瑶放下碗和勺子，起身去屋外。

现年73岁的黄桂芝长着一张古铜色的脸，满脸皱纹横亘在她的脸上，凹陷的眼窝添了几分沧桑感，稀疏的白发用皮筋盘在脑后，插了一根银簪子。她右边胳肢窝下夹着一根拐杖，右腿一瘸一拐地挪动，走得很艰难。

黄桂芝原本是个身体硬朗的老人，生有四儿一女，陈瑶的爸爸陈东喜是大儿子，可前两年陈东喜突发心肌梗塞去世，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中风了。送去医院抢救后，捡回了一条命，却留下跛脚的后遗症。

陈瑶不大喜欢黄桂芝这个奶奶，因为她重男轻女又爱骂人，陈瑶和陈玲两姐妹从小到大被她抱得次数屈指可数。就连两年前那个夏天，陈东喜还未去世，陈瑶考上了明川大学这么好的国家重点大学，父母借钱摆了升学宴，老人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考上大学又有什么用？白花家里那么多钱读书，以后不还是要嫁去别人家？读什么大学，还不如早点嫁人算了！”

要不是有些亲戚识大体，接了些好话圆场，升学宴就要变成骂人宴。

而陈东喜去世后，黄桂芝三天两头骂刘翠萍是福薄的人，丈夫死了小女儿又是个傻子，没能给陈家生个儿子，又不会赚钱，把刘翠萍说的一无是处。刘翠萍没少为老人说的那些扎心话流眼泪，陈瑶一来二去也知道老人不待见自己的亲妈，自然更不喜欢老人来。

不过，黄桂芝生了五个儿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却只轮流呆在大儿子陈东喜和三儿子陈南喜家住，下个月也就是阳历八月份轮到住进陈瑶家。

陈瑶想完这些事情，带笑搀扶黄桂芝，“奶奶，吃早饭了没有？”

“没呢。”

“奶奶，我熬了粥，那我给你盛一碗吃。”

“我不要吃粥，想吃卧个笨鸡蛋的煮面条。”

锅里还剩下粥，得把粥装起来，重新洗锅、烧火、煮面才能做出一碗鸡蛋面来。麻烦是麻烦了点，可陈瑶没法拒绝年迈老人的请求。

一刻钟后，陈瑶端着鸡蛋面搁在八仙桌上，搀扶着黄桂芝坐在扶手椅上， “奶奶，面有点烫，您慢点吃。”

黄桂芝问：“卧了几个笨鸡蛋？”

陈瑶：“两个。”

黄桂芝拿起筷子扒拉开上层的面，见碗底铺着两个荷包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吃。

黄桂芝跐溜跐溜地吃面，喝面汤，吃得倍儿香。

陈玲馋的不行，“姐，我也想吃。”

“锅里还剩下一点面条，我给你盛来。”

陈瑶盛了一碗稀面汤给陈玲吃，陈玲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下肚。

陈瑶这才得空坐下来吃已经放凉干巴巴的粥。

黄桂芝放下空碗，打了个嗝，“瑶瑶，你被谁打了？”

陈瑶低头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么大的人能摔得脸肿成这样？瑶瑶，我老了但我不傻啊！听村里人说，你想跟昨儿个送你来的同学处对象，被他妈给打了？”

谣言！

纯属造谣！

陈瑶辩道：“奶奶，那是我大学班长，人家跟我读同一个高中，算是比较熟悉的同学而已。”

黄桂芝反问：“那他骑着二八大杠接送你去玩，这总没错？”

王瑞华骑着二八大杠接送陈瑶是不争的事实，可两人不是去玩，而是去县城派出所报案去了！

报案一事，肯定不能说，陈瑶选择保持沉默，埋头喝粥。

“瑶瑶，你妈满脑子就是她的宝贝豆腐，压根没管你。你爸不在了，我这个做奶奶的得好好教你。既然人家都跟你一起骑车了，那还不赶紧让他娶你？”

搭了王瑞华的二八大杠，就要王瑞华娶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