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马路上往来的行人和车辆非常多,陈瑶牵着陈玲过马路。
陈瑶问:“玲玲,今天看电视好不好玩?”
陈玲爽快地回答:“好玩。”
陈瑶又问:“你看电视里讲了啥?”
陈玲歪着脑袋,驻足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孙猴子打人了。”
“哦,你看的是《西游记》啊。”陈瑶停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孙猴子叫什么大圣?”
陈玲立刻回答:“齐天大圣!”
陈瑶又问:“那他是什么猴王?”
“花果山的猴子王。”
陈瑶提问的答案应该是美猴王,可陈玲没反应过来,另给了个答案倒也不算错。
这时,一对母子经过。中年女人满脸烦躁,嫌弃地戳着孩子脑袋,“人家让你吃屎,你真的去吃屎!你怎么恁地蠢?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真是丢死人了!再哭我就把你给卖了换饼干吃!”
孩子哭天抹泪更伤心了。
陈瑶触景伤情,想起她的傻儿子陈聪。有几次她忙着洗衣服,留陈聪一个人在客厅玩,结果陈聪拉了屎,把屎糊墙上,还抹在嘴里,浑身都是屎。
她深知孩子吃屎,会让当妈的女人瞬间崩溃。可当妈不就是要给孩子擦屎擦尿吗?
陈瑶缓缓蹲下,伸手轻柔地擦去孩子眼角的泪,“小朋友,别哭了,你跟妈妈道个歉,说以后再也不会玩脏东西。你要是能做到,姐姐给你买糖吃。”
孩子渐渐止住了哭声,跟陈瑶拉勾勾。
孩子拉着女人的裤脚,“妈妈,是我错了,我不该吃屎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啊,这话说了无数次,就是不长记性!等回去,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一听到收拾两个字,外加看到女人狰狞的脸,孩子又哇哇大哭起来,躲在陈瑶身后。
陈瑶护住孩子,说:“大姐,孩子都道歉了,何必又骂他?毕竟孩子还小,要多点耐心教育。”
“你谁啊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毛都没长齐,没男人没孩子吧?连孩子都没有的人,敢教我怎么教育孩子?”女人眉头紧拧,使大力把孩子扯出去,“你这臭小子,还挺会抱人大腿的!我看你就是欠打!等我跟你爸一起打得你屁股开花,你就该老实了。”
等待孩子的将是父母混合双打。
陈瑶心有不忍,却无计可施,叹息了一声,拉着陈玲往回走。
“陈瑶!”
王瑞华忽然喊了一句,陈瑶和陈玲便停下脚步。
“班长?”
“陈瑶,真巧啊。”他恰好目睹了陈瑶耐心安慰孩子的一幕,可惜那母亲太凶悍不听劝。
“班长,有啥事吗?”陈瑶和王瑞华之前仅仅是普通同学关系,叫得上名字,关系一般。自从被他撞见她险些被宋大发侵犯后,她一看到王瑞华就有点抵触。
王瑞华挠挠头,“陈瑶,我想问你报案有进展吗?”
“没。”
“没有进展?要不要我去问问?”
“不用问,班长,请你当作那件事没发生过,别同情我就行了。”
王瑞华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破败的屋子里,他见到陈瑶的那一幕。她脸肿成猪头,嘴角流血,双手被绑着,完完全全是任人宰割的模样。可她那一双犀利如刀的眸子,闪烁着利剑出鞘的锋芒。
他承认对陈瑶的关注是出于七分同情三分佩服,可他更希望司法公正,能把歹徒绳之以法,还陈瑶一个公道。“陈瑶,我会守口如瓶的。”
陈瑶摇头说:“班长,仅仅是守口如瓶还不够,我希望你能把脑海里关于那天的记忆全都抹去。我依旧是那个学习成绩好不太合群的学霸,而你依旧是热心帮助同学的好班长,行吗?”
抹掉记忆,谈何容易?那天看到的场景太过震撼,王瑞华很难忘记。“陈瑶,给我点时间。”
“时间会冲淡一切。”这话是陈瑶说给王瑞华听的,她更是说给自己听。像宋大发那样的垃圾,与他纠缠越少越好,她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让那一丁点灰迹污染了她崭新似白纸的人生。
“姐,我饿了。”陈瑶望着一个煎饼铺子新鲜出锅的煎饼流口水。
陈瑶花一块钱买了两个萝卜馅和两个韭菜馅的煎饼,刚出锅的煎饼挺烫手的,但非常香,面香和馅料的香味能香破人的鼻子。
陈瑶接过两袋两个装的煎饼,就分别递给了王瑞华和陈玲。
陈玲立刻就接了,赶忙塞进嘴里,烫到嘴巴直接大叫。
陈瑶眉头微皱,“玲玲,心急吃不了热煎饼,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放在嘴边吹吹,凉了点再吃。”
陈玲冲煎饼吹气。
王瑞华始终没接那两个煎饼。
陈瑶问:“班长,你是不是嫌外面买的煎饼不干净?”
王瑞华回道:“不是,陈瑶,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
“这两个煎饼算是封口费,你一定要接。不然,我怀疑你回校后会跟同学们说我是坏女人。”封口费是陈瑶临时想出来的词,还挺好玩的。
“陈瑶,我不是那种人!”王瑞华虽然不清楚陈瑶被绑事件的来龙去脉,可他知道陈瑶是受害者,他不会什么话都往外传,再给她二次伤害。
陈瑶含笑说:“班长,你不收下封口费,那我还是担心的。”
两个煎饼的封口费,恐怕古往今来都没这么便宜的封口费。王瑞华觉得封口费的说法颇有趣,便接受了。
陈瑶仰头看天,“班长,天快黑了,我得带妹妹回家了,开学再见。”
“行,再见。”
挥别王瑞华,眼看着天色已晚,陈瑶拉着陈玲抄小路回家。
半路上,带着草帽扛着锄头的刘翠萍来接两女儿,“瑶瑶,第一天上班累不累?”
“还行。”陈瑶把一整天干的活以及午饭吃了啥都详细说了,末了,她瞅着亲妈脸色不好,便问:“妈,是不是出啥事了?”
刘翠萍叹气答道:“咱家被人泼了红漆。”
陈瑶心一惊,“泼红漆?外墙全红了还是写了字?”
“泼了一整面靠路边的墙,还写了大红的贱人两个字。”
“是不是宋大发干的?”
“小孩子都看到是他干的,可我去问他,他不敢承认。瑶瑶,你说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