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水云台顶层包厢。
傅砚之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吸着烟，英俊儒雅的面孔氤氲在烟雾后，竟硬生生透出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宴请的人，只有莫云豪一个人。
他什么都没带，单枪匹马的来了。
倒是傅砚之这边浩浩汤汤的，跟着一个厉慕深，还带来一个陈彦，看起来颇为壮观。
不过早就见惯大场面的傅总倒是对此不以为然，反正今天他就是来收拾莫云豪的。
一根烟吸完，傅砚之开门见山，“好久不见，你的人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莫云豪不以为然的笑笑，避重就轻，“的确是很久不见了，这几年，你还好吗？”
四年前的那件事，在他们之间就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却被莫云豪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给重新揭开了原本还在结痂复原的伤口。
是痛的。
不易察觉的，丝丝阵痛。
已经渗透到骨髓。
厉慕深看不下去，皱眉道：“莫云豪，你别太过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莫云豪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真当他们是死的？
“怎么？还不让提了？是什么了不起的秘闻么？”莫云豪无谓的挑眉，眼底满是挑衅。
厉慕深拧眉呵斥：“你还有脸提四年前？”话落，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心底的怒火，一个箭步上前，额间青筋凸起，狠狠地攥住莫云豪的衣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四年前你都没办法将我绳之于法，现在你又能拿我怎样？”莫云豪冷冽的说，“杀了我?还是把我送进局子里去?嗯?”
厉慕深面色铁青，一拳砸了过去，瞬间便溅出丝丝鲜血，染在他指尖。
“你他妈真有种嗯?莫云豪，我真想知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他怒不可遏，自喉间逼出低沉似水的声音。
见状，傅砚之面无表情的抖抖烟灰，扯着嘴角似笑非笑，“莫大老板，我这里有单生意，不知你可否有兴趣？”
“哦？”莫云豪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伸出手拽开领口的大手，擦着嘴边的血丝道，“傅总这做的都是上亿的大生意，不知跟我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小喽啰能有什么生意可做呢？”
“那可未必。”他伸出手，陈彦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资料，翻开，甩到莫云豪面前，“莫老板不如好好看看？”
莫云豪心有余悸的盯着傅砚之高深莫测的眸子看了半晌，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拿那份资料，拧着眉看了起来，良久，眸光一凛，迸出几分寒意来。
“傅砚之，你究竟要怎样？”
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的如今，他总是斗不过他，哪怕最后从他身上拔下来一层皮，也总是会将自己也伤的寸甲不留。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今的傅砚之，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羽翼尚未完全丰满的那个男人了。
他愈发成熟，愈发睿智，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可以轻而易举的挑动他的情绪，让他失控，让他不知所措。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四年前要做的那么绝，以至于拔断了他最后的情根，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水火不容，刀枪不入的样子。
可是时光永远不会倒流。
留给人们的，也只有无限的回忆和缅怀。
“莫老板怎么这么紧张的样子？我能对你怎样呢？你可是掌舵了整个东南亚经济圈的人物，我此番前来，的的确确是想和你谈笔生意。”傅砚之掐灭烟头，给自己斟了杯茶，细细品尝。
见状，厉慕深不明所以的靠近，低声问道：“老傅，你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他们这次来，不就是摆个鸿门宴，彻底的压一压莫云豪的戾气么？
怎么成了谈生意？
什么情况？
傅砚之不回答，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凌厉逼摄的视线投向紧张无措的莫云豪，“莫云豪，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他的声音凉薄无情，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使者。
莫云豪额间冷汗岑岑，手心沁满了细汗。
但是他知道，不能露怯。
不然一切都完了。
他所悉心铸造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绝不可以。
硬着头皮反问道：“恕我愚钝，实在是听不懂傅总在说些什么。”
“哦？”傅砚之满不在意的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透着穿越岁月的稳重，他摆摆手，陈彦立刻又递上一份文件，摊开，扔到莫云豪面前，“那这个呢？莫老板也不在意？”
厉慕深勾着脑袋看过去，映入眼眶的赫然是一张家庭和睦的全家福，那上面有两个丫丫学步的孩子，一个女人，和一个一身黑衣，满面严肃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正是此时坐在他们对面的莫云豪！
厉慕深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拧着眉头看向已经瘫软的莫云豪，眸底沉沉，酝酿着某种风雨欲来的情绪。
像他们这样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奢望能有什么美满幸福的好日子可过。
娶妻生子，更是等同于将他们推送到风口浪尖。
莫云豪更甚。
他原本是军人，退役后却辗转入了道上，做上了毒贩子。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已经不是一路人。
但是像他这样自毁前程，枉顾兄弟孝悌的，着实是让人看不起。
这么多年也就没再联系，更何况出了四年前那样的事，更是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他居然回来了。
甚至暗地里已经是娶妻生子，家庭美满。
厉慕深眼眶通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血雾，看起来可怖之至。
他一个箭步上前，又一次拧住莫云豪的领口，铁拳三三两两的砸到他的脸上，溅出血丝，他生意喑哑低沉的逼问：“莫云豪，你怎么还有脸结婚生子？你怎么不去死？！”
厉慕深是特种兵出身，体力惊人，他这一拳下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更何况是拳脚相加，一刻不停。
很快，莫云豪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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