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耀珏看着苏子妍红红的眼睛，眉头紧皱，表情冷漠地吩咐手下：“活捉。”

“是，太子殿下。”

在当朝储君手下做事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不一会儿，身手敏捷的暗卫便已经活捉了那批刺客。

“耀珏哥哥，你还疼吗？”苏子妍担忧地看着他被鲜血浸湿的肩膀，她尝试用手去捂住伤口，可伤口太深，鲜血依旧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这是一直以来待她极好的哥哥啊，从幼时入太学起，他便一直待她极好，每一次有危险，他总是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从无怨言。

而她，只会害他受伤，被夫子惩罚，被皇上错怪，被玥妃刁难，甚至现在，她又害他为了她而受伤。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格外贪恋温暖，比如说现在的苏子妍，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可是看到萧耀珏为了她脸色苍白还在极力隐忍的样子，她忽然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耀珏看着伏在他肩头痛哭的女子，一颗心又酸又胀，妍儿，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你还会不会，这般全心全意地信赖我，依靠我？

温暖的大掌落在她头上，萧耀珏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道：“妍儿，别哭……”

瞧瞧那眸子里几乎快盛不下的的柔情，估计这个世界上，只有苏子妍才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吧。

看着那对相互依偎的背影，萧明皓冷笑一声，收回已经迈出去的左脚，神情莫名。

他的大婚之夜，他亲爱的哥哥——萧耀珏，那个全晋州城没有一个人不称赞他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面带愧色地告诉他，他与他青梅竹马的娇妻苏子妍曾经酒后乱性过。

他说他们只是情难自禁，他还说他因为不想苏子妍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用药物除去了她的记忆，他说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害苏子妍，他甚至还说，如果他实在是要追究，他愿意用放弃储君之位与他做交换，带着她远走高飞。

呵，“情难自禁”，区区四个字，让原本满心欢喜的他骤然心灰意冷，从小到大，萧耀珏事事胜过他，从前在太学上是如此，后来行兵打仗是如此，到现在朝堂上依旧如此。若说他萧明皓有什么完胜他，一是他有一个宠冠六宫的母妃，而萧耀珏只是一个母妃早逝的可怜虫，二是萧耀珏苦心守护多年的心爱女子，眼里心里全是他萧明皓。

然而现在看来，那个让他一直无比骄傲的理由，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就像是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者，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才是匍匐在别人脚下的可怜虫。

或许是萧耀珏当日的眼神过于真挚，或许是他对苏子妍不够信任，总之那一晚，素来骄傲的萧明皓，在这样巨大的打击下，烂醉如泥。

他不曾问过苏子妍，而是差人去了一趟护国公府，请来了李氏。

李氏一脸震惊又唯唯诺诺：“敢问二皇子，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看着李氏眼神中明显的闪躲，萧明皓突然就没有了审问下去的勇气，他怕，他怕结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锥心之痛。

他淡淡一笑：“只是，突然想起来今日未曾见到若儿，想让母亲代替我向若儿问个好。”

李氏如获大赦，连连答应。

萧明皓知道的，因为自己母亲的命是护国公苏战凯捡来的，所以一直以来，母亲都希望他娶一个苏家的女儿。苏家嫡女身份高贵，又与他情深意笃，虽说母亲不喜欢苏子妍的生母，可到底还是未置一词。

而苏家庶女苏子若，单恋他多年，虽说他未曾点破，但也不至于迟钝不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苏子妍尝尝，被最亲的人背叛的滋味。

只可惜他萧明皓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大气也不敢出的李姨娘，敢在他身边安置眼线。

做完这一切，萧明皓摇摇晃晃到达新房，他甚至理所当然地忽略去验证她是否完整，便把新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烂，看着那张在烛火中娇羞含笑，顾盼生辉的俏脸，他故意喊着苏子若的名字。

看着她陡然木讷呆滞的表情，他甚至恶趣味地把她赶出新房，扔进了冰凉砭骨的玉龙江。

府里的人都知道夫人，不，苏家大小姐婚前不贞，所以才被二皇子丢进玉龙江。但是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萧明皓凌晨时分会神情疲惫而颓唐地拖着一身被淋湿的衣袍回府。

管家急匆匆地赶过来，气喘吁吁地问：“爷，刚才您走得那样着急，一转身奴才便找不到您了，原来您上这儿来了！”

看着男人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像没听到一样。管家也瞥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儿吓掉了他半条命。

老天爷，但愿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吧，那相拥着的二人，是昨夜被遣出府的夫人和太子殿下吗？怪不得自家爷是这样一副表情。管家如临大敌，焦躁不安却又不敢开口。

萧明皓看了老管家一眼，神情恹恹：“刘叔，走吧，去明月宫，母妃必定是等急了。”说罢，也不理他，直接转身离开。

刘叔心疼地应了一声，二皇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比亲儿子还亲，从小到大，他只有在极其难过时才会叫他刘叔，最近一次，是在七八年前吧，如今二皇子已经这么大了，还会叫他一声刘叔，他这是得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