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惊,凤栖宫因为是叛后凤苏和的自缢之地,被顾宸峰下令封禁之后就少有人去,这座尘封多年的宫殿如今又被提起,实在是很难令人能不去好奇惊异。
顾月沉觉得荒谬,可是看着那宫女凄惨狼狈的模样,实在是很难令他不相信。远处一个侍卫惊慌的跑过来,顾月沉烦躁的皱眉抬手拦住了他:“为何如此慌乱?”
侍卫一脸着急,又是汗水又是恐怖:“凤栖宫烧了,我们,我们在救火的时候发现了端嫔的尸首!”
“什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顾月沉还来不及阻止,顾言恕已经一脚将那个侍卫踹到在地上,划出去了很远:
“放肆,端嫔逝世快两年了,你怎生还敢胡乱编排!”
“太子恕罪!六皇子恕罪!”侍卫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饶是一个杀过人,见过血的大男子也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说大了是鬼神乱象,说的小也是宫帷秘辛,倘若一个不注意送命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起初我们也只以为是那个被谋害的小宫女,可没想到……没想到竟在她身上搜出了端嫔的腰牌和……和端嫔的某些信物。”
看着顾言恕还要发怒,顾月沉连忙拦住了他:“六弟冷静些,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入宫时间不长,或许只是看见一些东西就胡乱猜想……”
端嫔,一个温婉淑和的典型江南女子,因为相貌姣好才被选为妃嫔。可一个没有背景,以色示人的女子注定不会走得太远。生下顾言恕这第六子之后皇帝彻底将他抛之脑后,直到大约两年前在一个景观花池中发现了她的尸首。
“母妃,母妃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地位低下难道就该受罪吗?生前你们不放过她,死了也不让她好过吗?”
顾言恕却是笑起来,只是笑得古怪极了。
“六弟切莫胡说,若被听见可是大罪。”顾月沉安慰道。
沐云欢也挺为他担心的,这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过多少快乐的时光,命运给了他那么多的磨难,怎么就不知心疼他一下呢?他是无罪的,他不该受到那么多的苦难!心中也一边思量着此事的始作俑者。难道是夜未央?抱着一个完成任务的心态帮着自己的人,总是对自作主张情有独钟。
顾月沉见顾言恕有些消沉,沐云欢身子又不便,也不在耽搁,一边吩咐人去向顾宸峰报告,一边派人去救火。
“你在想什么?”顾月沉刚离开,顾言恕便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阴沉,唇色还有些苍白,但也不如方才那种愤怒伤感。衣衫略薄,似乎此刻他才感受到了寒意,身子在空气中微颤了颤,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沐云欢。
沐云欢有些好奇,莫非是他做的?
“你在想是我做的?”顾言恕冷笑,眼眸微眯向着顾月沉离开的方向,“只怕是他吧。”
“为什么?”沐云欢发问,因为方才的事已经散却了仅剩的醉意,也难得多了些精神。
“总有一日,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真相?看着淡漠离去的顾言恕,沐云欢疑惑,什么真相?
沐云欢回了大殿,被长安公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沐云欢低着头却没有什么负罪感。不就是一杯酒吗?她抗得住。
等长安公主终于愿意住口了,沐云欢才偷偷的出了一口气,长安公主是如同她母亲般的一个人,她还是尊重的。直到眼角瞟到叶太后,发现叶太后并未开口说话而是有些走神的坐在那里,沐云欢叹了一口气,往日只觉得皇奶奶是个和蔼女人,没想到凤家的事她到底是插了一脚。
皇上带了一众男客去了凤栖宫,因为有死人,避免晦气女眷还是留了下来。由太后与两位贵妃照看。
毕竟事关凤家,长安公主还是对沐云欢抱了查看的姿态,沐云欢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这也是长安公主养虎为患却并不担忧的原因。
“太后……”沐云欢到底如长安公主所料,是个够心软的人。
“这皇宫里那个能爬到顶峰的人不是手染血腥的?”长安公主到不担心,优雅的抬手喝茶,眼光却注视着沐云欢的表情。
太后忽然从跪坐的姿势变了,嗖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在静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大殿。贵妃与各命妇自然也不敢耽搁,尽管来的意外,但众人依旧迅速的收拾好了,跟随在叶太后身后。
凤栖宫在众人抵达的时候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顾宸峰手里拿着什么,脸色有些狰狞:“凤家,又是凤家!”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嘭的砸到了地上。
众人反应都不需要的,腿一弯就跪倒地上:“陛下息怒!”
沐云欢等人来的巧,东西恰好砸在太后脚边。是一枚红色凤形绘着火的玉佩,是凤家的令牌。
看来是夜未央,沐云欢心中笃定,同时对夜未央自作主张地做法而愤怒。一个过世多年的无辜女子,她怎忍心再将其卷入这场漩涡?!太后似乎被这一砸惊醒了,回了神是他人的参拜声和自己儿子的询问声:“母后何故来此?”
“呃。”叶太后整理了一下心情,将颤抖的手卷入袖中,“真的……真的发现端嫔的尸首了吗?毕竟是你的身边人,身处后宫哀家却不曾察觉,是哀家的过错。”
顾宸峰脸色有些铁青的感觉,或许此时十有八九是真的,沐云欢猜想,却听顾宸峰冷笑道:“不知是谁谋杀了端嫔的贴身婢女,只是是被认错了而已,朕已经命人将那个胡乱造谣的侍卫斩首了。”
……
谁会信这鬼话?不过顾宸峰一个君主他说是真的,谁也不可能说他是假的。而且,有了那个侍卫的前车之鉴,想发声的人也都又吞了回去,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脖子硬。
“皇上。”顾言恕从中位皇子中走了出来,行礼道,“毕竟是母妃身边的人,可否让儿臣为她收裣,让他不再受尸骨不寒之苦?”
顾宸峰看了他许久,才在沉默中开口:“六皇子其心可嘉,赏黄金千两,许其着素装行于宫中。你起来吧,朕准了。”
顾言恕扣恩。
“凤栖宫被毁此事也是滋事体大,令大理寺卿叶弦凉查办!”顾宸峰掩耳盗铃,可他是能这么做的,他,是皇上,他有权利,他可以这么做。
“臣尊旨。”
沐云欢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似乎在何处听谁说过。抬头去寻,那人身姿轻落就是遮了脸,回京所查的资料中,叶弦凉乃是叶丞相之子,极是聪慧,小时院内失火被奴才们抢救出来,原本烧了脸熏了嗓子的人是不能为官的,以免有失仪态,但是叶太后见其着实聪慧又是叶家独子才像皇上推荐,得以以平民之试一路考教上来,这条路艰难险阻,如今能入天家眼也很是一个坚韧的人物了。
不过,叶家,倒是是太后娘娘叶绾然的家族。
叶太后呼吸很轻:“今日之事,待大理寺结案,若有搬弄是非者,斩立决。”
沐云欢在她身后不远处,看向叶太后,这不是闹剧,这是一个人,许多人尸骨未寒的吟冤。可如今却滑稽的变成了所有人的集体撒谎,决权者,以自己的专制,改变了一切。一个人的身份,一个人的初衷,一个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