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沐琮锦真是很不明白，就是所有人都掉进了泥坑之中，明明都要沉溺下去了，可为什么还要留他在岸上？分明自己也要掉下去了为什么还是要留他一个人？他令愿和他们在一起，“你们还是不愿意和我讲个明白？”

沐封看着他，军人眼中一直都有的锐利如同扎入了一柄刀锋，更与往日不同，极是威严且又危险：“你不懂。”

我倒是想懂，可你们让我懂了吗？沐琮锦挺郁闷的，只能笑一声，看着手中的墨玉，明明得到了自己所求，可为什么还是一丝开心的心情都没有。

“琮锦，你不小了，不要凡事都想着靠母亲，靠姐姐，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沐封看着他，心中的大约只有惋惜。小小孩童何错之有？母亲心中怀着心事凡事就算亲力亲为也是心不在焉反而错失细节使沐琮锦觉得家中人人陌生。一个表姐姐稍稍注意了细节，关心爱护一番就如父如母一心想再做一次孩子在这关怀下成长。他能如何？上有君，下有将士百万，各个都要顾及，他只怕行差踏错，不要说为谁叫冤只怕自己也成了下一个刀下亡魂。

沐琮锦听着沐封有些失望的叹气，心中如同被谁狠狠地揍了一拳，极疼。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墨玉珏握紧，他又何尝不想努力？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该怎么去努力呢？

“郡主。”扶雪看着歪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焦急的走来走去，“药用完了，明明以前用了药引都不会犯病这么快的，怎么会这样，偏偏云珏又不在。”

偏生生病的那人没有一点自觉，乐不可支的看着扶雪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般走过来走过去：“你转的我好晕啊。”真是孩子气，皇帝不急太监急！扶雪心中埋怨，可看着床下手绢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是十分焦急。

“我看她很好嘛，哪里像有病的模样？”夜未央戏谑的声音传来，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未央姑娘，你快来看看郡主。”扶霜跟着夜未央从门外跑进来，似乎有些急了，额头有些汗珠脸颊微红。

“我又不是大夫，我就来看看她死了没有。”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雪梨，一口口咬着，看着扶雪气的咬牙的模样夜未央越发开心。

沐云欢轻轻闭上双眼，这话真心不怎么好听。但这却是实话，她夜未央几时关心过别人的生死。夜未央瞥了她一眼，笑道：“这小徒儿心眼多，却都没用对。说吧，又怎么编排我呢？”

“懒得理你，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公主府这么来。”骂人谁不会？她也不是小猫谁摸一下就温顺的叫一声，沐云欢立时就怼了回去。

“要不是扶霜来请我，我才不回来。现在想想果真你还是死了算了。”夜未央将手中的雪梨狠狠搁在桌案上。

“未央姑娘。”扶霜急道。

“拿个碗。”瞥了一脸无所谓的沐云欢，夜未央真想将雪梨糊她一脸，“看在这两个丫头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了。”

扶雪连忙一骨碌的跑了出去寻东西。

扶霜只看着夜未央手腕上前初还未愈合的狰狞伤口，心中微微有些叹息。谁说人能没有感情的？就是夜未央这样的人也是一个有些情谊的。

“这下也好，连刀都不用在动了。”手腕微扬，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虽是背着二人，可听见那声音也忍不住眼中酸涩，眼泪渐渐流了出来。沐云欢，你究竟还想祸害多少人？还想牵连多少人？都是无辜的，他们谁不是无辜的？为什么牵连这么多人？可是，凤家又何其无辜？

日后若要算账就都算在自己头上吧，就算要下地狱，自己一个人也就够了。

“怎么不说话？”夜未央用纱带缠着手上的伤口，随口问了沐云欢一句，“听说你疼得死去活来，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才舍脸来瞧瞧你，到了却也不是信中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倒是不说了？”

“你想我说什么？”

听着一点梗塞的声音，夜未央一挑眉：“哟？哭了？”看着用袖子盖着自己脸的人，她伸出手想去先开却被沐云欢一掌打了开，“安分点。”

“唉，别哭。”夜未央烦躁的坐下，“我受伤这么严重都没哭，你哭什么？”

沐云欢悄悄擦了泪坐起来，纯色微微泛白，她看着夜未央眼中有一些探究：“难得你还有不耐烦的时候。”

“小没良心的，活该痛的你死去活来的。好了，挨过今夜就会好些了。”

“多谢未央姑娘。”看着沐云欢喝了药渐渐睡着了，扶雪扶霜才放松了一些，向夜未央行礼道了谢，扶霜看着血色染透了纱布道，“要不奴婢帮您重新整理一下伤口吧？”

夜未央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没想到我竟也有人照顾，行，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了。”

扶雪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的想翻个白眼顿可看着那人的脸忽然泄了气，任命的搬过了药箱递给扶霜：“你自己看不见，现在你脸白的跟鬼似的，怎么还要占嘴上便宜？”

“白？”夜未央蹙眉，立时将衣袖中胭脂翻了出来，扶霜一时也没拉住就让那人转头整理妆容去了，扶雪扯扯嘴角，伸手夺下了她手中的胭脂，

“受伤都那么重了，漂亮有什么用？”

“你也不看看我是因为什么受的伤，你还给我。”

扶雪看着她的模样，血色滴溅到地上更是让人胆寒，难道她不懂得疼么？“凶，凶什么凶？”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还给你就是了……”

夜未央看着她：“没凶你，闭嘴，你想吵醒你家主子么？”

扶雪默默地闭上了嘴，看着她慢悠悠的在唇上点着胭脂，血滴滴顺着手臂流溅在地上。扶雪回过身，难得的有些郁闷挫败，是什么能毁掉一个人的痛觉，能然一个人这么麻木？夜未央因该是那种万人守着，宠着，万情丛中过，片恨不沾身的头牌花魁，能用着脑子笑睨人生的人呀。

身后一直没传来声音，等扶雪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夜未央已经拿了本书悠哉哉的吃着枣晃悠悠的了，手腕上的伤也包扎上了，看着扶雪泪满脸无奈的模样夜未央看着她伸出包扎上的手摇了摇笑道：“等你回过神来我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还是小霜儿聪明呀。”

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一刻还在为他伤心流泪，后一刻就能让你气的牙根痒痒。枣客却没怎么气，笑了一会儿，夜未央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等扶雪笑完才对夜未央道：

“未央姑娘，你先离开吧，这里我们能照看着。”

“用完就丢了？”夜未央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好了，看你们急了一下午，去休息吧。明日就要过年了，你们还会有很多事要忙，我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扶雪想说什么，扶霜拉了她一下，扶雪有些不解。但还是嗯了一声，也不在多说，点点头二人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