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走到楼梯口想要抽支烟,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拐弯,消失在门口。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大声喊到:“小米,等一下。”
米小黄听到声音,顿住脚步,却并不转身,也不说话。
上官海大步走到米小黄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他醒了,我也就安心了。”米小黄低着头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出门一趟让她觉得异常疲惫。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上官海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有些蠢。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吧!”米小黄苦笑一声说。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米小黄也不动,仿佛全身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她行走。
“我都听凌云说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良久,上官海问,米小黄今天的出现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他不希望两人就这样分开,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多么困难。
米小黄摇摇头,说:“没有什么误会,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云说过几天他要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上官海看着米小黄苍白的脸色冒出了这句话。
米小黄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眼泪也一颗颗砸落在地上。
过了几天,凌云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在上飞机之前给上官海发了一条信息。
上官海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落地窗前,他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问凌云要去哪里,可是信息石沉大海。电话打过去,总是显示关机,没过多久,就停机了。
没有人知道凌云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联系上他。只是每年的生日,上官海都能收到凌云的照片,有时候在悉尼,有时候在普罗旺斯,有时候在***,所有的照片都是一个背影,一个孤独的背影,即使身边人潮涌动,即使眼前风景如画,他总是显得那么孤独寂寥。
米小黄正坐在床上发呆,收到了上官海的信息,她呆怔了几分钟,然后嚎啕大哭,那样子就像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无助绝望。
叶露赶到的时候,米小黄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可那眼泪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怎么了?”叶露快步走到米小黄身边,抱住她问到。
“凌云走了。”米小黄说,这一刻她深深地感觉到凌云真的离她而去了,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从前他在这个城市,她还能安慰自己,或许哪天可以在街上偶遇,自己想他了还可以去他公司附近偷偷看他一眼,可是现在他走了,她感觉这个城市空荡荡的,让她的心有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走了?你们吵架了?还是分手了?”叶露不明所以,今天中午她突然接到米小黄的电话,就匆匆赶了过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分手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原谅我了。”米小黄渐渐止住了哭泣,抽噎着说,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好似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叶露问。可这世界上的事瞬息万变,没准哪一会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几天我小产了。”米小黄说,当医生告诉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她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和凌云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下一秒钟医生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让她所有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有告诉我。”叶露惊呆了,没想到米小黄经历了这样的事,难怪她显得那么憔悴。
“医生说我的身体不好,会习惯性流产,这个孩子保不住。”米小黄说,尽管它还没有成型,却也是她的骨血,她的痛并不比凌云少一分一毫。
“可这和你们分手有什么关系?”叶露不解地问,这个时候凌云不是应该陪伴在米小黄身边,照顾她安慰她吗?怎么反而吵架分手了呢?
“我告诉他我是故意去流产的。”米小黄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痛苦像海水一般席卷而来,快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叶露吃惊地问。
“医生说我这辈子或许都没有做母亲的可能了。”米小黄说,她想起那个阴沉沉的下午,面无表情的医生,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回到家里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叶露觉得自己这一天受到的震惊太多了,她简直不能想象米小黄是怎么熬过来的。
米小黄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凌云说你是故意的?”见米小黄点头,叶露不知是该心疼她还是责备她,悠悠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这么傻?医生只是说了有可能,或许以后你们会有孩子呢!”
“我不敢冒险。你不知道他每次提起孩子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我怎么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米小黄说,他们一直期盼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这个梦碎了。
“所以你就选择一个人承受?小米,你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可以承担所有吗?”叶露心疼地说。
“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已经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不能让他因为我失去做父亲的资格。”米小黄说,她不能让凌云知道事情的真相,以他的性格,一定会选择陪在她身边,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尽管现在的她犹如溺水的人,急需要拯救。
“我觉得凌云有权知道这件事。”叶露说,她觉得米小黄此时正需要凌云的陪伴,否则她真怕她会撑不住。
“不,不能告诉他,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米小黄激动地紧紧抓住叶露的手,仿佛她下一刻就要去告诉凌云似的。
“如果实在没办法生育,也可以领养一个啊,为什么要把事情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呢,他痛苦,你也痛苦,何必呢!”叶露想了想说到,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希望能有人陪着米小黄一起走过这段最昏暗的时光,而凌云无疑是合适的人选。
“那总归是不一样的。”米小黄摇头,她曾经试探过凌云,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都希望有自己的亲生孩子。顿了顿,她接着说:“痛苦总会过去的,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以后会幸福的,以后会有其他女人陪在他身边,给他生儿育女,和他白头偕老。”
“那你呢?”叶露反问。
“我也会好的,就算不好也没有关系。”米小黄低声说,不能当母亲,失去了最爱的男人,这一辈子她也没什么指望了,就算一直生活在地狱里也没什么的。
“别想那么多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叶露帮米小黄擦了擦眼泪说。
“我吃不下。”米小黄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饭还是要吃的,小产和坐月子一样,都很关键,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可不能雪上加霜,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调理一下,会有好转也说不定。”叶露劝到。
叶露寸步不离地陪了米小黄几天,接连遭受这样的打击,她真怕她撑不住。
“叶露,你回去吧,我没事了。”米小黄说,叶露有自己的生活,而她也要自己一个人涉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叶露说。
送走了叶露,米小黄回到了空荡荡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凌云的影子和气息,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泪水滴落下来。
凌云将自己放逐,去了未知的地方,而她将自己禁锢,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