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任一去无返,鹊山关守将司马卿见甚为担心。
正忧闷时,忽有探马来报:“赵将军赶到山崖,忽寒光一现,被姒文命削去首级,连同尸身抬回华夏军大营去了。”
司马卿大惊,暗付:“那赵子任与吾皆有天罡三十六般运变,寻常法宝伤及不得,怎就寒光一现,身首异处?”忙鸣金收兵,紧闭城门苦思良策。
他哪知无极太上乾坤剑乃轩辕玉帝承三皇修为,可摄三界五道司府诸神元灵。
华夏军将赵子任抬回大营,合放木榻之上。
皋陶问曰:“元帅,此人命早休矣,魂魄离根,不知要这尸身何用?”
姒文命曰:“士师听某一言,稍后无论发生任何突变,千万止住众将,不得阻拦。”言毕,遂沐浴更衣,朝天厥叩首。自怀中掏出玉净瓶,倾出一粒赤色金丹,送入赵子任口中。
且说赵子任一缕魂魄飞至地府,正待跨过轮回六桥。
忽有地府使者现身言道:“呔,汝是何者?”
赵子任作揖答曰:“某乃真武大帝弟子是也,因与姒文命交兵,被斩身亡,前来轮回。”
地府使者曰:“汝有天罡三十六运变,自有三十六条性命,只是魂魄不得肉身,方四处游荡。”
赵子任问曰:“敢问使官,某可如何是好?”
地府使者施礼言道:“万般劫难,皆有定数。地府不纳无灵之魂,将军速去罢。”
赵子任无奈,只得返回凡间,恍惚惚又至静乐宫前,踯躅环顾。
神宫守护瞧见,问曰:“少将军为何不入宫来,在此徘徊?”
赵子任曰:“祖师可在宫内?”
神宫守护曰:“天尊昨日出门,似闷闷不乐。吩咐吾等看好门户,自往昆仑去了。”
赵子任沉吟片刻,转身欲离。
话说真武大帝已知座下弟子六丁六甲,均犯杀戮之厄,故此远赴昆仑山三皇宫,与天皇伏羲、人皇女娲修订封神名册。
这日二皇因十二生肖神位排名,前往九重天厥宫轩辕玉帝处商议。
真武大帝正朱笔批名,忽觉左臂酸痛,不由叹道:“十二弟子,已失其一也。”遂令曰:“传本座法谕,将赵子任魂魄押往华夏军大营。”
(注释:真武大帝,北方三神之一。又称玄天上帝、玄武大帝、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荡魔天尊、玉虚师相、九天降魔祖师、无量祖师,全称真武荡魔大帝。《太和山志》云:“祖传帝之先(即真武大帝之父)为净乐国王,净乐治麇,而均即麇地,故以名宫焉。”《史记·天官书》云:“北宫玄武,虚危,危为盖屋。”《河图》云:“北方黑帝,神名叶光纪,精为玄武。”)
金甲力士领命,驾云径往静乐宫。按下云头,喝道:“赵子任魂魄何在?”
赵子任忙伏身施礼曰:“弟子便是!”
金甲力士宣曰:“奉真武大帝之命,着汝即刻前往华夏军大营。”
骤闻姒文命喝道:“还不回魂,更待何时!”
只见赵子任悠悠然睁开双目,一骨碌坐起来。
姒文命抚掌笑曰:“玉帝赐吾三十六颗七窍正旡丹,果是天界宝贝。”
赵子任魂魄还身,见其一旁抚掌大笑,不由无名火气,喝道:“无耻小人,敢暗算与某!纳命来!”拽出惩恶剑,直刺过去。
姒文命闪身避开,持剑相迎。
赵子任乃真武大帝弟子,天界神将,法力无穷,又身怀三十六般天罡运变。
姒文命那是敌手,方战数合,便汗流挟背,力尽筋酥。忙虚晃一剑,望三皇宫逃走。
赵子任怎肯罢休,旋赶旋叫道:“贼厮休走,此番饶尔不得!”
二人前后驱云疾飞,顷刻间已至昆仑山下。
姒文命大呼曰:“赵将军慢来,容某细细道来。”
赵子任喝道:“宵小之辈,勿须多言!”仗剑径刺。
陡听虚空一声断叱:“快快住手!”
赵子任抬头瞧去,正见真武大帝腾在虚空。忙唤曰:“师傅,拦住这贼厮!”
真武大帝言道:“孽徒大胆,此乃天子禹王!”
赵子任进前斜劈三剑,言曰:“弟子与之乃是天仇,容其不得!”
真武大帝喝道:“一切皆为定数,莫违背天意!”急拽荡魔剑隔开。
赵子任也不答话,横眉怒目只管乱斩。
真武大帝见势失控,无奈摇首叹曰:“也罢!此番乃吾自造恶果,汝既违天行事,岂能容得。”言毕掐诀念咒,正待动手。
忽听玉佩叮当,虚空紫霞冉冉,祥云中现出一人,大声曰:“天尊且慢,本座来矣。”
霖江南赋曰:
天地盘古劈,人寰女娲造。
本为三皇尊,道行玄法秒。
来者慈眉善目,正是人皇女娲娘娘。
真武大帝忙施礼曰:“弟子实难忍心,有劳娘娘大驾。”
女娲娘娘曰:“汝等且退一旁,由本座降之!”
赵子任不识圣驾,问曰:“来者何名?”
女娲娘娘曰:“本座途经此地,汝为何怒气冲冲?”
赵子任曰:“姒文命与某有杀戮之仇,汝快快躲开,彼时休怪刀剑无眼,祸及自身!”
女娲娘娘笑曰:“汝有何能耐,这般怀恃无恐?难不成连一个过路之客,亦不顾及?”
赵子任横剑傲然曰:“某乃静乐宫真武大帝弟子然也,有天罡三十六般运变。”
女娲娘娘曰:“真武大帝是汝师尊,尔却不听上训,仍持刃行凶,敢当何罪?”
赵子任曰:“姒文命与某有戮颈之仇,此仇不报怎于三界立足?”
女娲娘娘曰:“生死轮回,皆有定数。汝可知师乃父也,焉能违背伦理纲常?倘再胡作非为,刁蛮撒野,本座容之不得,定教汝受背山负海之刑!”
赵子任头脑早已充满仇怨,那管得了许多。将惩恶剑祭在空中,捻动咒语:“三元都总管,九天游奕使,左天罡北极右垣大将军,闻某敕令,剿!”半空中登时金光闪闪,千万支利刃飞射而下。
女娲娘娘身边仙童斜擎紫玉葫芦,唱曰:“宇宙之神,闻娘娘命,以创世之神令,收!”
一股褐烟自葫芦金嘴喷出,只见那千万只利刃,瞬间调转方向,尽被吸入紫玉葫芦腹中。
女娲娘娘曰:“汝还有何本事,尽管使来。”
赵子任大怒,掐诀请山神搬来三座巨山。
仙童望虚空喝道:“娘娘在此,谁敢无礼!”
赵子任又掌化五雷,咔嚓嚓朝娘娘打去。
女娲娘娘曰:“你这孽障,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即抬手一指,令曰:“封!”
赵子任顿觉五体僵硬,七窍气堵,欲待变化逃走,然灵根早被封束,虽奋力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
仙童复旋开葫芦金嘴,言道:“三山四海神,闻娘娘命,以创世之神令,移!”
霎时山海诸神,移来三山四海之重,齐齐负在赵子任脊背,压得他噗通跪倒在地。
真武大帝曰:“娘娘,念小徒平素行为端正,无甚大恶,且饶过这一次罢。”
赵子任已知厉害,亦高声乞言:“师父,救救弟子!”
女娲娘娘曰:“因果循环,此事须得姒文命措置。”
真武大帝施礼曰:“姒元帅,何如?”
姒文命曰:“望娘娘开恩,赦其戴罪立功。”
女娲娘娘颔首曰:“本座现将紫玉葫芦传授与汝,自作主张可也!”
仙童闻听,捧上紫玉葫芦交付。
姒文命躬身接过,跪倒女娲娘娘面前三叩九拜毕,立起旋开葫芦金嘴,念道:“三山四海神灵,闻吾敕令,承娘娘法谕,收!”
诸位山神复挟山担海,各归其位。
真武大帝叱曰:“恶徒,还不拜见女娲娘娘。”
赵子任闻听大惊,慌忙伏体磕头。
女娲娘娘曰:“赵子任,如今姒文命怀舜帝旨意,率王师东征,安乱九州。尔可随军伴驾,日后若建得半寸功勋,天下生灵必以万物奉祭,得享万世善果。可否?”
赵子任曰:“弟子遵法谕!”
女娲娘娘曰:“姒文命,汝等自去罢。封神名册止统过半,本座要与天尊商议。”
姒文命并赵子任谢恩,驾云返回华夏军营寨。
士师皋陶等将正翘首以盼,见半空祥云飘现忙迎上前去。
姒文命升帐问曰:“可有探关者?”
言方毕,赵子任应声而出,施礼曰:“弟子不才,承蒙元帅鸿恩敕赦,无以为报,容此建功赎罪!”
姒文命颔首:“准!”
赵子任遂点齐人马,至关前叫阵。
话说鹊山关守将司马卿正坐府衙,黯然苦思。
忽有校尉来报:“启禀将军,华夏部落又来叫阵。”
司马卿大怒曰:“吾掌少昊国门户之重,各大小部落莫不敬而远之!孰料如今竟无退敌良策,谓之奈何?诸位将军,谁与某走上一遭?”
有大将飞天鼠出班言道:“末将愿打头阵!”
(注释:飞天鼠,兽也,盗者锐口,稀须。十二生肖之子时神。因子为阴极,鼠现迹也,故以配之,《山海经·西山经》云:“耳鼠,兽,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
司马卿命左石:“调拨精兵三千,擂鼓迎战!”
少时,两军列阵。
飞天鼠一晃掌中三股叉喝道:“呔,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赵子任驱动灌灌鸟,来至阵前,言曰:“飞天将军,某有礼也。”
飞天鼠大骇,问曰:“得报汝已被华夏军所诛,因何毫发无损?”
赵子任曰:“承蒙姒文元帅不弃,以七窍正旡丹还魂,故此脱胎复生,投奔麾下。”
飞天鼠怒斥曰:“常言大丈夫不事二主,汝此为实属小人行径也!”
赵子任曰:“姒元帅奉三皇敕命,五帝军令,问逆道帝江自立为王,违背天谕。收贼寇于座前,纳不良环左右。罪莫大焉,是可忍孰不可忍。汝可速进城禀于司马将军,早早献出城池,率兵民归降,可免尔等罪衍,若延误王师征伐良机,侮之晚矣!”
飞天鼠曰:“天下当有德者居之,岂能禅让大位?少昊陛下乃仁义之主,如何不能掌管天下?凭尔区区一面之词,便承大过与之?”
赵子任曰:“帝江罪恶深重,承爵位而不思功绩,戮黎民而有失慈善,造酷刑而不容良言,欺臣妻而五伦尽灭,宠小人而忤逆纲常。舜帝坐守云岩宫,恩沐天下,德施寸草,君谦臣恭,华夏部众莫不额手称颂,又怎为一面之词?如今九分天下,其六归纳吾王,汝若仍执迷不悟,乃自取欺辱也。”
飞天鼠大怒,展翼舞叉疾戳。
赵子任拽出惩恶剑,急忙格挡。
霎时战鼓咚咚,一场恶战。
未及数合,飞天鼠已是精疲力尽。慌念咒召唤漫天飞蚤,黑压压直扑过去。
赵子任祭起惩恶剑,捏诀高呼:“三元都总管,九天游奕使,左天罡北极右垣大将军,闻某敕令,剿!”
只见万道金光,将飞蚤斩了个片甲不留,纷纷坠落尘埃,化作齑粉。
飞天鼠口吐毒雾,欲借烟逃遁。
早被赵子任卖个破绽,晃身攥住飞翼,狠狠朝地上一摔,喝道:“拿住!”
四、五个华夏金甲兵蜂拥上前,拽出绳索绑缚结实。
少昊军观阵副将见状,急令鸣金收兵。
赵子任也不追赶,擂响得胜鼓返回大营。命军士押住飞天鼠,敲击聚将钟。
姒文命升帐令曰:“宣!”
赵子任施礼曰:“弟子参见元帅。”
姒文命问曰:“胜负如何?”
赵子任曰:“飞天鼠搦战,被末将生擒,现押在帐外,听凭处置!”
姒文命大悦,令曰:“推来!”
金甲兵把飞天鼠推至帅案前,喝斥下跪。
飞天鼠傲然而立,面不改色。
姒文命问曰:“面前之将,汝既本领不济,活活被擒,因何不叩首讨饶?”
飞天鼠大叫曰:“某乃少昊国帝前大将,失手被擒,唯死足矣,焉能屈膝乞生!”
姒文命喝道:“来吖,推出去斩!”
士师皋陶忙出班奏曰:“禹王且慢,臣有一计。”
姒文命曰:“附耳过来。”
再说少昊军观阵副将败回城内,直奔府邸急报:“启禀将军,飞天鼠出战,不及数合,被华夏大将生擒。”
司马卿问曰:“对阵何者?”
副将答曰:“乃赵子任也!”
司马卿骇然曰:“汝可瞧得仔细,那赵子任早已身首异处,如何能两军阵前,生擒飞天鼠?”
副将曰:“属下听闻,赵将军被诛后,幸得姒文命以七窍正旡丹还魂,故此脱胎复生。”
司马卿如木雕泥塑般愣在当场,半晌未吐只言片语。
忽听喊杀声震天彻底,由远及近。
司马卿大惊,问曰:“速去打探何故?”
副将领命,转身而出。少顷返回言曰:“禀将军,华夏军已将南门攻破!”
司马卿慌忙取来避邪剑,悬挂腰间,出府跨上鹿蜀,率护卫兵朝西门拥去,
方行半里,有败军禀曰:“西门已破!”
司马卿复拨转坐骑,往东门飞驰。
副将大呼曰:“将军且慢,东门亦被攻破,吾等挡住敌军,汝速出北门!”
司马卿只得转回北门,逃出鹊山关,难顾护卫士卒,逢路便走。
然此时天色昏暗,已至初更时分。
司马卿在高山峻岭胡闯乱窜,孰料竟迷失方向,正待令兵探路,忽见不远处现出无数灯笼火把,高高摇曳,并夹杂喊杀声。登时唬得胆战心惊,顺林间中一条羊场小路奔走。
骤闻火炮轰鸣,前方呐喊声四起,火光中领头大将,正是被擒飞天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