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卿本能的想拒绝,抬头正碰上顾新桐满是不屑的眼神,心道若是这个时候认了怂,只怕以后在长公主府行事就更难了,
“长公主既然吩咐了,那这事儿妾身就接了,世子身边的人各具风韵都能建个百花楼了,妾身一定给世子挑上几个跟顾姨娘她们不一样的!”
还跟自己较上劲儿了,顾新桐疑惑的看了一眼一脸笃定的苏曼卿,又将身后那一堆儿姬妾都审视了一遍。
这几日她不知道怎么惹了方显扬的厌,方显扬愣是不让她近身伺候,这可完全打破了她准备跟方显扬“患难见真情”的计划了。
而今天苏曼卿就精心装扮了过来寻衅,难道是有人将四时春的情势告诉她了?是谁?顾新桐眉间一冷,等她查出来是哪个吃里爬外的贱人,定要叫她好看!
“那妾身就等着跟夫人学学了,不过夫人,您可是连自己的小院儿都管不好的人,要是办砸了这么点儿小事,就算是母亲宽厚不计较,想来夫人也不好跟下头的姐妹们交代吧?不如夫人说一说,若是这次再办砸了差使,可要母亲怎么罚你?”
顾新桐抿嘴一笑,她太清楚方显扬最不喜欢的就是苏曼卿唯唯诺诺的样子,尤其是看不得苏曼卿哭,现在只要自己激的苏曼卿哭出来,那苏曼卿就一准儿得不到她想要的。
苏曼卿默默同情了一下原主,这婆婆跟老公得多看不起她,才会由着一个小妾跟正牌老婆斗法啊,
“顾新桐,我若是办砸了差使,上头有长公主,有侯爷,还有世子,怎么也轮不着你一个做小的在这儿指手画脚吧?还是这长公主府的规矩不是如此?任由一个妾室姨娘在这儿充大瓣蒜?”
苏曼卿无比恭顺的向安庆长公主一福,“长公主殿下,妾身虽然出身寒微,在娘家也没有见过以下犯上的姨娘,还请长公主殿下教教妾身,若是被一个抬进来的东西冒犯了,依着咱们长公主府的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抬进来的东西?她敢这么说自己,顾新桐再也顾上不所谓的大家风范了,“你这个贱人胡说什么?我是母亲亲自挑的,”
“是啊,你是殿下亲自挑了抬进来给世子做妾的,”苏曼卿向顾新桐展示了个完美的笑容,吵架,姑娘,你且得学呢。
安庆长公主才是苏曼卿最需要攻克的大boss呢,苏曼卿的姿态逾加恭谨,“殿下,妾身在娘家的时候,母亲就跟妾身说过,那姨娘啊,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一个供主子开心的玩意儿,比家里的奴才高不了一篾片儿,”
苏曼卿沾了沾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更加委屈,“咱们长公主府里的妾室口口声声叫我这个世子明媒正娶,御封的诰命夫人为贱人,那世子跟长公主殿下您在她眼里只怕也比妾身高贵不到哪里去,”
苏曼卿说的义愤填膺,“妾身可是长公主殿下亲自请归德侯夫人上门提亲三书六证娶来的儿媳妇!岂是一个贱妾可以随意轻辱的?殿下若是不将其严惩以儆效尤,将来底下的人都有样学样,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坏了尊卑,那咱们长公主府肯定会被全京城的人耻笑!”
若只是因为苏曼卿,顾新桐骂了也就骂了,安庆长公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苏曼卿最后的话敲到了她的心里。
如果今天不罚顾新桐,以后下头人有样学样,那就大大的不妥了,可真的罚顾新桐,她为等于是在苏曼卿撑腰了?“顾氏,你回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去!这几日不许你来四时春!”
就这就完了?苏曼卿心里冷哼,脸上却做出悲伤不已的模样,可怜巴巴的道,“长公主殿下叫顾姨娘回自己院子里歇着也算是惩戒的话,那殿下还是罚妾身这个世子夫人吧,”
她做出难受的样子抚了抚伤疤还没有脱落的额头,“左右妾身也有伤,正好回去好好养着,以后啊,妾身要是对世子有什么不敬之处不妥之举,殿下只管罚妾身回院子里呆着好了。”
“妾身初嫁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殿下发过话,说这长公主府里要先论忠才讲孝,叫妾身牢记君臣之别,不许妾身喊您母亲,”苏曼卿身体摇摇欲坠,嘴可没有停下来,
敢骂自己是贱人?苏曼卿可要好好跟顾新桐切磋切磋才行,看看这安庆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护她到底?
“可刚才妾身听着,顾新桐一个姨娘,居然不顾你的慈命,公然将君臣之别踩在脚下,她喊长公主殿下您‘母亲’,而殿下丝毫不以为忤,”
左右苏曼卿只是换了芯子,就算是原主的母亲武氏过来,也不能说她是假的,苏曼卿也就撒开了表演,在现代她可是没少看宫斗宅斗的,拿来用用,不能叫知识浪费不是。
“妾身知道,殿下从来都不喜欢妾身这个靖宁侯府的女儿,可万不想到,殿下居然因为不喜欢妾身,而宁愿将一个贱妾当女儿,”苏曼卿就差没有放声大哭了,
“这都是妾身的错,殿下更喜欢顾姨娘做世子夫人,妾身这就自请下堂,出了这长公主府去!也省得顾姨娘还得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能在殿下身边服侍,这也算是,呜呜呜,妾身,妾身对长公主殿下最后的一点儿孝心!”
和离的理由苏曼卿都找好了:宠妾灭妻!
谁叫你安庆长公主自甘堕落呢,非要给一个姨娘当娘!
“你,你好大的胆子!”
苏曼卿一向懦弱惯了,在她面前就算是憋屈死,也不敢吱一声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敢闹下堂?
还敢暗讽自己拿一个姨娘当儿媳,安庆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将苏氏给本宫拉下去!”
没想到安庆长公主袒护宁新桐到这种程度,乐隐看着伏在停云身上兀自啜泣不止的苏曼卿,躺不住了。
“顾氏对母亲不恭对夫人不敬,该罚的不是她么?”乐隐大着胆子道,“母亲这样袒护顾氏,怎么服众?而且,”
乐隐看着苏曼卿高高耸起的肩胛骨,觉得这位世子夫人的日子只怕还不如自己在慈恩寺好过呢,“苏氏毕竟是世子夫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叫人将她拉下去?”
乐隐话说的急了些,肋间又开始疼了起来,引得他不住皱眉,额上的汗也下来了,
“显扬?扬儿你怎么了?可是碰到伤处了?好好好,你别急,娘听你的,来人,一切按世子说的办!你叫娘罚顾氏,娘就罚顾氏,来人,不拉苏氏了,将顾氏拉到肃仪厅去,”儿子大似天,儿子说要罚谁,安庆长公主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世子爷?”
方显扬话一说完,不但顾新桐,连她身后的一众姬妾都惊呆了:方显扬真的是摔坏了头么?他怎么会开口为苏曼卿撑腰?以前常常当着她们的面将苏曼卿骂的一无是处的是可是他啊!
“世子爷,您,您,”居然因为苏曼卿要罚自己?
顾新桐不可置信的望着方显扬,泪珠顺着玉白的脸颊缓缓滑下,只要她含泪望着他,方显扬就会心软,“是妾身忘了规矩,世子爷罚的是,妾身这就往肃仪厅去,”
以她对方显扬的了解,这个时候是万不能逆着他的性子来的,不然结果只会越来越坏。
但就这么老实的去罚跪,顾新桐可没有那么傻,她提裙在安庆长公主跟前跪下,“殿下,是妾身太过孺慕殿下,忘了君臣分际,也忘了,也忘了妾身只是一介婢妾,就如同殿下跟世子脚底的泥一般,”
自己也是锦衣玉食娇养大的,若不是安庆长公主跑到她家里,说要弥补当初对舅舅的亏欠,自己又怎么会一顶粉轿做了方显扬的姨娘。
顾新桐话未说完已是触动了情肠,这就是安庆长公主说的要将自己当做女儿一样么?为了个根本不能跟自己相比的苏曼卿,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肃仪厅罚跪?
每当自己发火的时候,或是宠幸了其他人,怀瑾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安庆长公主被长长的水晶护甲刺的手心生疼,“你起来吧……”
这是准备饶过顾新桐了?那自己岂不是白哭了?
苏曼卿一扶身边的停云,起身向外走,
“呜,停云,咱们叫上方嬷嬷她们,这就出府去吧,”人出去了,又占了理,苏曼卿就不相信安庆长公主还能灭了她的口?
这下连扶着苏曼卿的停云也呆住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将院子里妈妈们的这一套学会了?也太丢人了,“夫人,夫人您冷静冷静,殿下并没有说什么,”
今天安庆长公主的态度算是好的了,搁以前,不是掌嘴就是罚跪,苏曼卿可没少受气。
乐隐愕然的看着瞬间发散钗斜的苏曼卿,她这是要做什么?
他下意识的去看安庆长公主,发现她一张脸阴云密布,醒来这几日乐隐已经对安庆长公主的脾气有了一定的认识,在她眼里,除了方显扬这个儿子,其他的人都是值得也不必怜惜的。
现在苏曼卿这么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