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出息的，我养你有什么用？！

苏秀山喝了半天茶，为的就是见见方显扬，没想到女儿连这一点都不能为他做到，气得起身甩袖道，“既是这样，那本侯也不多留了，咱们走！”

“父亲要走？那，”苏曼卿将苏秀山送到二门外时，轻轻拉了一下宋姨娘道，“姨娘且留一留，我有话要说，”

“什么事？”宋姨娘大热天儿跑过来，结果，长公主没见着，方显扬没见着，反而叫苏曼卿一番挑拨离间，回去还得好好哄女儿呢，因此对苏曼卿也没有好声气。

“唉，既然姨娘非叫我在这里说，我也没办法了，”苏曼卿向前走了一步，离苏秀山进了一些，“前些时候姨娘叫身边的顾妈妈来，说是父亲差使上遇到了繁难，需要银子周转，可是咱们府里不宽裕，叫我再从嫁妆里拆借一千两出来，”

苏曼卿如表功一般，殷切的望着苏秀山，“父亲，你的事情可了结了？若是还缺银子用，就直接来女儿这里取，女儿将嫁妆全卖了便是！”

你，苏秀山气的脸色发青，抬手想给苏曼卿一耳光，却被她目光中的冷凛之色给震住了，“曼卿？你，”

靖宁侯府家计艰难人尽皆知，若不是苏秀山娶了河南富商的女儿，只怕这侯府的体面都维持不了，自从武氏带着儿女回了河南老家，苏秀山是自在了，可是武氏在京城的嫁妆铺子，却是再不肯给他半两银子。

侯府的日子也过的清苦起来，经宋姨娘提醒，苏秀山便将主意打到苏曼卿的嫁妆上了，这些都是武氏为苏曼卿准备的，原本苏秀山就嫌武氏给的太多了，明明可以拿出来贴补家里，非要陪嫁给女儿，岂不是白白送了外人？

因此苏秀山便暗示宋氏出面，几次往苏曼卿这里哭穷，两年下来，苏秀山没有细算过，但应该也有几千两了。

苏秀山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苏曼卿真的是自己的女儿，他瞪了一眼也同样一脸惊讶的宋氏，心里责怪她怎么将苏曼卿教的这么没眼色？

可是现在也不是责怪苏曼卿的时候，苏秀山看了一眼身边的孟汝光，恨不得今天没有来过安庆长公主府，可这被苏曼卿撕到地上的脸面，他还得捡回来才行，“你胡说什么，堂堂靖宁侯府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叫女儿卖嫁妆周转的地步了？”

苏曼卿好像完全相信苏秀山说的，一脸欢欣道，“那就太好了，女儿听宋姨娘这么说，也担心的不得了呢！”

她转头看着恨不得找条地缝扎进去的宋姨娘，“父亲根本不却要银子周转，姨娘几次来借银子是要做什么呢？你竟然敢借着父亲的名义来骗我？亏我还那么信任你？！”

苏曼卿失望的看着宋姨娘，“虽然你是父亲的姨娘，也算我的半个长辈，但是你做错了事，我却是不能为你遮掩的，不然，那就是对父亲的不孝了，”

“倚云，将顾妈妈来借银子的账目给父亲看看，”

倚云早有准备了，脆声应了，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侯爷，宋姨娘叫顾妈妈一共来了三次，共从夫人这里借了银子三千两，这上头是顾妈妈的手印儿，”

她早就看不惯宋氏拿孝道压苏曼卿，叫她掏自己的嫁妆养侯府那一窝了，因此每次顾妈妈来，倚云就算是给银子，也都会各种要求，时间地点，甚至说了什么都记的一清二楚，收银的顾妈妈更是十个指头全都得给她摁一遍。

等将来武夫人回来的时候，她将这些送过去，也叫夫人看看宋氏都做了什么好事！

三千两？自己怎么没有拿到那么多？苏秀山恶狠狠的看了宋氏一眼，“知道了，曼卿，你要在这大路上跟为父算账么？”

“女儿怎么会跟父亲您算账呢？不过今天如果不是女儿跟父亲提起，您怎么会知道宋姨娘居然做出这等事？三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姨娘拿去到底做什么了？父亲您是靖宁侯，这个怎么也得查一查啊，万一是宋姨娘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呢？”

苏曼卿越说越害怕，“姨娘，我听府里的粗使妈妈们说，外头有些人家儿，拿着银子私下出去放贷的，你不是也做了那个吧？那可是要杀头的！万一叫人知道了，别说你，就是父亲，也要受牵连的！”

三千两银子就想学人家放高利贷？宋姨娘心里冷笑，“瞧夫人说的，我好歹也是官家女儿，这知法犯法的事怎么会做？至于我叫顾妈妈来找夫人借银子，也只是府里一时周转不开……”

“是哦，我都忘了宋姨娘是祖母的侄女儿了，记得以前父亲还常夸你最像祖母了，是个理家的能手，那姨娘现在一定周转开了？”苏曼卿根本不等她将话说完，“如今世子伤着，母亲又没回来，我也不好随意出府，这样吧，就请孟长史帮我跑一趟吧，到时候你将银子交给孟长史就行了，”

苏曼卿冲孟汝光福了一福，“劳烦孟大人了，到时候叫方嬷嬷陪着您一起吧。”

得，自己都没说话呢，就摊上了一份差使，还是替女儿向父亲讨账，不过坑女儿嫁妆的亲爹，孟汝光还真见的不多，“既然夫人吩咐了，臣定然不负所托。”

苏氏再不讨长公主喜欢，也是方家的人了，这种挖女儿嫁妆银子的行径，分明是不将长公主府和景国公府放在眼里。

见苏曼卿居然请孟长史帮着讨账，苏秀山脸都气青了，一指苏曼卿道，“你，你，”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刚好太医还在我们府里呢，停云，快请田太医过来，”

苏曼卿孝顺女儿装的越来越顺手儿，她不但是孝顺女儿，还极大度的帮宋姨娘求情，“宋姨娘也是一时手头紧，才将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不过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父亲也不必太过生气，只要姨娘将银子还给我了，父亲就不要责罚她了。”

“请什么太医，还嫌不够丢人么？”苏秀山气极了，连面子也顾不上了，直接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不悌无情无义的东西？！”

居然骂自己？

苏曼卿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眼泪霎时就出来了，“父亲这话从何而来？女儿为了靖宁侯府做的还不够么？既然在父亲眼里女儿如此的一无是处，那以后父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罢！”

说完一扭身子就往四时春走，也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苏秀山跟孟汝光，“世子可要为我作主……”

“苏侯爷，请吧，”当初方显扬求娶苏曼卿的事情就是孟汝光一手操办的，他对苏秀山是个什么货色再清楚不过了，根本连面子上的尊敬都懒得敷衍，“五日之后孟某过府拜访，还请宋姨娘早早将银子准备好了。”

他冷冷的看着从头到脚没有一件衣裳不逾制的宋姨娘，“姨娘可千万别叫我们这些跑腿儿的为难，不然长公主那里，也该嫌孟某蠢笨了。”

因为要出门应酬，靖宁侯府的朱轮华盖车保养的还有五六成新，宋姨娘随着苏秀山上了马车，急不可耐道，“侯爷，您有没有觉得曼卿跟以前不一样了？”

冷静之后，苏秀山也感觉到了，“你说的没错，以前她哪里敢跟我顶嘴？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曼卿是苏秀山跟武氏的第一个孩子，生出来之后，便被靖宁侯老夫人宋氏给抱到自己身边养了，之后又以武氏多年无出为由，给苏秀山纳了娘家侄女宋惠中为妾，便是现在的宋姨娘。

宋姨娘是个会作人的，并没有因为苏曼卿是武氏所出，而对她冷待，一直对苏曼卿不错。有了老宋氏跟宋姨娘的教导，苏曼卿耳濡目染之下，对自己的生母武氏，便没有多亲近。

甚至还认为是武氏破坏了苏秀山跟宋姨娘原本既定的姻缘，使善良的宋姨娘无奈做了妾室，也是抱着对宋姨娘的一份谦意，苏曼卿对苏秀山跟宋姨娘，言听计从。

“所以妾身才有些担心，”见苏秀山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宋氏叹了口气，小心的依在苏秀山身上，“曼卿虽然是姐姐所生，可是一直是姑母跟妾身疼惜着，在妾身眼里，她跟曼柔是一样的，今天她这样，妾身很难过。”

用苏曼卿给苏秀山换了个差使，顺势又气走了武氏，从此侯府成了她宋氏的天下，甚至连家里的嚼裹都哄着苏曼卿拿了嫁妆给他们花用，这两年可是宋氏最得意的时候，没想到好日子没没过够呢，苏曼卿居然变脸了？

“是不是夫人那边……”宋氏满脸都是担忧。

武氏到底是亲娘，又一向精明，没准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苏曼卿哄了过去，

“武氏？”苏秀山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你那边可有武氏的消息？”

宋氏好不容易挤走了武氏，关上门过着当家主母的日子，哪里还会去想武氏如何？

现在苏秀山问她，竟一时也答不上来，“没有，想来夫人在河南娘家过的舒服很了，乐不思蜀也是有的，想想也是，河南武家那银子可是海了去了，夫人在那边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愿意回来跟着侯爷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