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己在,周以深跟周以泽两个等于白来,周以润心下得意,嘴上愈发甜了,“这个要的,姑母定下日子就叫人往秦王府说一声,我叫秀儿陪着姑母一道儿去,也帮着表弟上一柱香,管保表弟以后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儿女平安顺遂?尤其是安庆长公主这样富贵已极的人家,周以润这番话算是说到她的心坎儿里了,自然满口应下,跟周以润约下日子,到时跟秦王妃一起去。
这种落好儿尽孝心的事周以深在一旁,自然也不能落下,忙也表示自己的王妃到时候一同前往,安庆长公主当然也不拒绝,几下说好,安庆长公主转头就叫底下人预备去了。
见大家呆的时候不短了,周以深率先起身,安庆长公主也心疼儿子劳累,也没有挽留之意,嘱咐儿子好好养伤,起身陪着三个侄子出了四时春。
“行了,你回去吧,扬儿身边离不得人,”出了四时春的大门,安庆长公主扫了送他们出来的苏曼卿一眼,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总有一天她得换了她。
“几位王爷慢走,殿下慢走,”苏曼卿懒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反正等她跟“方显扬”和离之后,跟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用不着联络感情,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二皇兄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四时春里有什么东西拖了你的腿?”周以润于男女之事上最为敏感,刚才在四时春正房里已经注意到周以深看了苏曼卿好几回,而且跟自己的惊艳不同,周以深似乎是认识这位深藏在长公主府内宅的世子夫人的。
周以深淡淡一笑,“三弟说的没错,跟姑母这长公主府一比,我那个王府真是太疏于料理了,为兄正想着得叫王妃过来好好跟姑母学一学自己收拾府邸,到时候宴客的时候,也有些颜面。”
“哈哈,二皇侄过誉了,我也是托了你们父皇的恩典,挑了这么一处宅子给我,这里先头是恪王和远平郡主的府邸,那两位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们大概也听说过,我搬进来之后,倒没有怎么修缮,勉强住着呗!”
平王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若不是死的早,哪里轮得着永元帝登基,至于远平郡主,算起来还是安庆长公主的姑祖母,当年得势的时候,也是压过了公主一头的。
可如今呢,这两位都风流云散,连子孙都没有好下场,而他们华丽至极的宅第,成了安庆长公主一个人的。
“原来如此,那侄儿媳妇就算是来了也学不了什么去,这府里的贵气,原也就姑母可以压的住,”周以深抿嘴一笑,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前头有平王跟远平郡主,这后头未必没有安庆长公主。
安庆长公主却没有听出来周以深话里的深意,反而被拍的十分舒服,要知道晋王妃罗蘅若可是罗阁老的嫡女,周以深叫她跟自己学打理府邸,不就是在说,这江南世家教出来的嫡女跟自己也是比不得的?
“唉,可惜啊,小侄儿尚未成亲,想叫个人过来陪陪姑母,都寻不来,”周以泽怎么甘于落人之后,长叹一声,一脸愁苦道,“偏姑母只有表哥一个孩子,若是有个表妹,就好了!”
“咯咯,你这个孩子,就算是姑母府里有一个表妹,皇后娘娘也未必看得中啊,”安庆长公主很得意三个侄子的吹捧,“不过你放心,这京城里的好女子姑母心里有数,一定会帮你挑个最最出色的!”
“那侄儿先谢过姑母了,”周以泽长揖倒地,“姑母可不许说说就过,侄儿就指望姑母帮侄儿相看了。”
自己挑中的可未必能如马氏姐妹的意,不过么,若是马皇后愿意向自己低头,也是一桩叫人得意的事。
送走了安庆长公主一行,苏曼卿并没有立即回正房去,而是回自己屋里歇了一会儿,同时也给乐隐一个喘息休息的机会,估计他比自己还累呢。
没想到她这边儿刚换了家常衣裳,那边小丫鬟就来报说是景国公来了。
苏曼卿有些烦恼的皱皱眉,这规矩不是驸马非公主的召见不能入府么?难道大晋不是这样?还是这公主升了长公主就没有这规矩了?
这对夫妻明明关系恶劣,怎么方维安还能说来就来?
心里琢磨着,苏曼卿提裙迎了出去。
“妾身见过国公爷,国公爷万安,”
“唔,免礼,”
方维安跟安庆长公主感情并不好,甚少被长公主召见,加上当方显扬这个世子不存在,也谈不上什么父子之情,为了不引起安庆长公主的怀疑,纵然心里记挂,方维安也强忍着,不登门求见。
今天听说三位王爷过府,方维安自认有了求见的理由,他算着安庆长公主陪着三位皇子探望过乐隐了,自然不会再跟着他过来,因此他立时赶了过来,希望能单独跟乐隐说说话。
“国公爷留步,”见方维安正眼也没有看自己,就要往正堂里冲,苏曼卿加快脚步,挡在了方维安前头。
方显扬换了芯子的事,是绝不能叫人发现的,苏曼卿也观察过了,比起骄傲到狂妄,爱子如命的安庆长公主,方维安可要精明多了,若是被他发现方显扬已经换了人,能容忍么?
这方维安连四旬都不到,穿了件墨绿的忍冬纹杭绸直裰,腰间杏色刻丝绣麒麟荷包上零星的米粒珠宝光氲氤,一如方维安给人的印象,沉稳内敛。
说实话方显扬跟这个父亲还真的不太一样,就这气势,也差了许多。
“你有话说?”方维安不悦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苏曼卿,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是,侯爷也听说了,今天长公主殿下陪着三位王爷过来看望了世子,世子重伤未愈,又应酬了老半天,已经很疲累了,此刻才刚歇下,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改日再来?”苏曼卿仰起头,向方维安道。
虽然方维安承认苏曼卿说的有理,可是这样被一个女人给拦住了,他还是很不高兴的,尤其是他有太多话要跟乐隐讲了,“无事,本侯也就是进去看下,并不会多留。”
见苏曼卿还有些不想让开,方维安不由沉了脸,心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乐隐心善,待这个苏氏稍好了些,这苏氏便要蹬鼻子上脸,敢拦自己,“怎么,你还不让开?”
苏曼卿自然看出来方维安不高兴了,但她并不惧他,甚至还有些看不起他,即便方维安跟安庆长公主不睦,可方显扬还是他的骨肉吧?一个做父亲的,能任由妻子将唯一的儿子养的臭名昭著,这爹也实在不怎么样。
“妾身这就让开,不过么,还请国公爷别忘了自己的话,世子肋间的伤虽然好了一些,可腿上的伤势更重,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苏曼卿看着脸色开始发青的方维安,一福身,闪到一边。
原本好好的心情,平白叫这个苏曼卿给搅乱了,方维安懒得再跟苏曼卿废话,一甩袖子抬腿进了正房。
乐隐不许下人贴身服侍,此刻同欢也只是守在外间,小心的听着里头的动静,他看到景国公推门进来,吓的一缩脑袋,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通报,“国公爷,世子还在歇息,”
同欢跟着方显扬也有年头儿了,对这对父子的关系再清楚不过,这老的没将小的当儿子,小的呢,眼里也根本没有这个爹。
“无事,我进去看看他,”方维安摆摆手,“你先出去!”
叫自己出去?那可不行,同欢可是长公主府的奴才,不是景国公府的,“国公爷恕罪,小的,”
同欢不再往下说,脚跟钉子扎在地上似的,一步也不肯挪动。
方维安先是被苏曼卿拦了一回,现在连个小厮都不肯听他的吩咐,不由大怒,但他是个有城府的人,自是不会跟个奴才较劲,只是冷冷的盯着同欢,“出去!”
同欢也是个伶俐人儿,不能跟方维安叫板,但旁的办法还是有的,“是,世子爷,国公爷来看您了,”
乐隐提心吊胆的送走了晋秦豫三个,才安下心来躺倒准备好生歇一歇,没想到刚入梦乡就被外头的通传声给吵醒了,他是个好脾气,但到底心里有些烦乱,“什么事?”
“是我,”方维安一片慈父之心,原打算悄悄进来,陪乐隐一会儿,待他睡醒了,两人再说话的,没想到却被同欢这狗奴给吵醒了。
乐隐强打精神转过头,“父亲来了,您请坐,”
方维安在乐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依然站在门边的同欢,“去给我倒杯茶来,”
“你这里都是什么规矩?”同欢一出去,方维安不高兴道,“这驭下也是本事,你如今是景国公世子,怎么能叫下人爬到头上?”
下人?这是说同欢?
乐隐疑惑的看了一眼阴着脸的方维安,同乐跟同欢一向对他极为敬重,从来没有违逆过他的意思,不知道方维安这怒火是从何而来,但他一向温顺惯了,不会与人争执,何况方维安还是他的父亲,“是,我以后注意。”